“荒唐!”莲花坞试剑堂,一向和煦稳重的江枫眠拍案而起,“冲喜也就罢了,可是新婚尚且不足三日,居然在金麟台给死人烧纸,真真是欺人太盛!”
江管事伫立一旁,亦是一脸凝重。
江枫眠五官紧绷,眉头深锁,双手叉腰来回走动。良久,止住脚步,背负双手挺直了脊背极目远眺,夕阳的余晖穿过试剑堂倾泄而下,淡淡的光辉使得江枫眠英武的脸庞多了几分沧桑落寞。
“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许我一开始就是错的。”
管事微微上前道:“宗主此话何意?”
江枫眠声音微凉:“我一直以为,能忍则忍,大路朝天,让人一步又何妨?我莲花坞虽然偏安一隅,身居半岛之上,但是依然可以保一方百姓平安,与我而言足矣!争权夺利实在非我本意。仙督又如何?哪里有我独居莲花坞逍遥自在。”
“是的,宗主淡泊名利,心如幽兰之花,自有一片天地。岂是那些俗人可以比拟。”江管事肃穆道。
江枫眠摇了摇头:“可惜,却是被人轻视之!争当仙督,虞宗主刚开始向我提起,我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在夷陵时向阿羡试着提起,我观他的态度也是不以为然,所以我一直对虞宗主的多次怂恿不置可否,可是如今,仙督职位与我而言看来是时候放手一搏。”
江管事了然道:“宗主,您其实是爱护虞夫人和公子的。所以不想让他们仰人鼻息。”
“他想保护的是魏婴吧!”尖锐的声音骤然而至,虞紫鸢一脚踏入。
“虞夫人。”江管事恭敬行礼。
江枫眠波澜不惊道:“与魏婴何干?这是我们家事。”说完,又淡漠道:“金夫人不是在你面前信誓旦旦保证不会让阿离受一点委屈?如今如何?真是可笑!”
虞紫鸢愠怒:“江枫眠,你莫要扯开话题,是金光庶那个老小子不干人事,关她什么事?”
“哼!堂堂兰陵金氏女主人,要真的想阻止也并非难事!分明是各怀鬼胎,为了自己的利益,让阿离做了牺牲品罢了。可笑你还为她辩解,真是愚蠢,不可理喻!”
“江枫眠,你少来,这岂非正合你意?你不是正需要这样的借口去争当仙督吗?”
江枫眠道:“真是糊涂,要不是我们江氏屈居人下,阿离会受此屈辱?金氏分明就是没将我们云梦江氏放在眼里,否则,岂能容忍金光庶如此欺人!”
虞紫鸢美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片刻方才怒道:“金光庶那个老小子,但凡落在我手里,定让他吃我一鞭!”
江枫眠却是不再言语,短暂的沉默,略略痛心:“魏婴,哪里还需要我莲花坞保护,若要争这仙督之位,必然是要有他的辅助,否则也就只能隔岸观火而已。”
“宗主,”门生匆匆而来,拱手行礼:“江姑娘和金公子他们到了,还有虞宗主也一同前来。”
江枫眠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虞紫鸢却是面色不屑。
莲花坞静谧的黄昏,清风徐徐,花香四溢。
琼台上,偌大的圆桌已经摆满了云梦当地的美味佳肴,除了最有特色的莲藕排骨汤,还有散发着浓郁清香的原汤汆(cuan)鱼丸;红彤彤香气四溢的油焖大虾;色泽清淡但是营养价值极高的清蒸武昌鱼;软烂适中,肥瘦相宜的东坡肉……真真是丰盛辣眼令人食欲大开,馋涎欲滴。
如此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筵席,自是用来招待尊贵的客人。今天是金子轩陪同江厌离回娘家的首次家宴。
然而围桌而坐的一桌人却是皆不言语,沉闷压抑的气氛,使得诱人的美味和环绕四周的莲塘美景也失了颜色。
对于过惯了奢侈生活的金子轩来说,再好的美味在他眼里也是家常便饭,波澜不惊。但是该有的礼节也还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身体不时传来的隐隐刺痛,让他终于无法保持高傲的王子姿态,不时的手捂胸口,频频蹙眉,面前的碗筷更是丝毫未动。江厌离紧张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时的低低安慰。
虞紫鸢美而冷郁的脸庞难的柔和:“阿离,到底是怎么回事,医修都查不出来吗?”
江厌离面色黯然,点头道:“都说没有任何伤病,找不到病因,还说应该是邪气入体,难以驱除。”
“邪气?”虞紫鸢蹙眉,:“该不会是上次被那个温氏傀儡伤了后,留下的后遗症吧?”
江厌离不语,
“哼!我看定是如此!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魏婴……那个祸害!”虞紫鸢五官再次收紧,隐隐戾气。
“是他们金陵医修无用,怎可怪罪到阿羡头上。”江枫眠面不改色,声音沉沉。
虞紫鸢隐忍道:“人家无用,那让你的医修试试,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灵丹妙药?”
江枫眠咬了咬后牙根,终于还是隐忍,不再言语。
虞金嵩则是摸了摸胡须镇定自若。
虞紫鸢却是得理不饶人,不肯放过:“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好好的一个婚礼,结果却被魏婴那个臭小子给搅和了,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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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隐忍不敢出声的江澄壮着胆子,嗫嚅道:“阿娘,不是魏无羡,是薛洋……”
“住口!”虞紫鸢一声厉喝:“你懂什么?薛洋是个坏坯子,魏婴也好不到哪去!自己偷偷摸摸修鬼道,结果如何?还不是被人诟病!外面那些议论你们是都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