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激动地吼完,周砚怀瞥他一眼,没跟他计较。
转身,看了眼病房里昏睡着的女人,他脑海里一点点猜测着事情的始末,许栀宁之前,是和陈修孝有过联络的,当时自己把她软禁起来,她很可能在激动之下,告诉陈修孝一些她所了解的线索。
陈修孝现在生死不明,但大概率是还活着。
而公司里的内部网络不是什么人都能掌握的,要么是公事上对程惜知怀恨在心的某个员工,要么,就是她生活上身边的人。
两厢一综合,他心里有了数。
病房里,程惜知醒来后,裹着被子,蜷缩着身体,眼神一阵呆滞。
门开了,她看着走进来的周砚怀和程逸,眼神脆弱而闪躲。
程逸跟她虽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异母所生,但彼此毕竟有血缘联系,再加上程季山去世后,就剩下两人支撑着家业,颇有相依为命的感觉,姐弟之间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程逸有些痛心地说,“你别担心,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已经尽可能地减小了,内外口径都打点好,不会外传的。背后的始作俑者也正在追查。”
程惜知低着头,沉默以对。
这种事传出来,就算及时制止传播开来,但人的嘴是防不住的,整个公司都会传遍这种艳闻,往后程惜知很难再以威信正面的形象立足公司。
程逸知道这事对她打击不小,苍白地安抚,“你先休息,公司的事暂时交给我。放心,我以前跟媒体方面关系很熟,我一定会盯着,不让这件事传播到外面去。”
程惜知一脸麻木,转头看着一旁的周砚怀,现在已经是后夜了,她张张嘴,哽咽着说,“对不起怀哥,打扰你休息了……”
周砚怀心情也很不好,脸色沉着,“惜知,何必说这种话。”
她一个人还好,在他面前就有些绷不住,簌簌落泪,“怀哥,你别管我了,为了这件事,你奔波操心了这么多年,无所谓了,传开就传开了,我还有什么害怕失去的呢。”
“别这么说。事情可以控制。”
就算许栀宁曾经把这件事泄露给了陈修孝,但她掌握的信息并不全面,公司同事不会去深究背后的八卦,直接否认真实性就好了。
程惜知默默地流泪,医生来给她检查,程逸和周砚怀先退出去。
一出来,程逸愤然地说,“那个该死的畜生,他到底画了我姐多少的画!他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阴暗卑劣的爱好,他根本是跟我们程家有仇,他是成心想要毁掉我姐姐!”
程逸一肚子火没法发,过来揪着周砚怀的领子,“死了太便宜他了,他要是还活着,我非得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我把他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周砚怀眉目冷沉地看着他,程逸忍不住地冲他发火,“都怪我姐姐倒霉,遇上你就是她倒霉的开始!你就该对她负责的,你害她瘸了腿,又害她背上污点一辈子抬不起头,你就该娶她一辈子照顾她!你凭什么把我姐害成这样,又转头去惹未苏姐?你明知道我姐一直爱着你,你害了她却嫌弃她,你不会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吗!”
周砚怀抬手把他推开了,不屑和他争执,扭头走了。
——
冬夜漫长。
处理完各项事务,已经快早上了。
只是还没亮,这时候格外地寒冷。
坐在车里,周砚怀很想拿一根烟来抽,戒烟很久了,心烦或者疲倦的时候还是会犯烟瘾。
他把空的烟盒拿出来嗅了嗅,解了解瘾头,拿着电话等待接通。
“周先生。”那头的人保持着效率,“上次拿来的那批画,提取工作进行到一半了,目前还没发现画的原始层留有任何指纹。”httρs:
“继续。”
收了线,他坐在车里,看着天边的尽头缓缓地有光线升起来。
江斯允送给沈未苏的那幅风景画里,他画的时候,大概是心情太过放松,他在边角的颜料上不慎印了个指纹,经过技术提取,非常地完整清晰。
他是个高手,他可以模仿江噩的技法惟妙惟肖以假乱真,但,指纹是没法造假的。
如果在江噩任何一个画作上,最原始层提取到江斯允的指纹,那就足以证明,创作那些画的原作者另有其人。
这件事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总该彻底弄个清楚。
周砚怀握着拳头,靠在那儿一脸阴郁。
——
周砚怀又开始忙起来,每天回来都很晚,脸色又充满疲惫。
知道他在帮程惜知善后,程惜知住院了,她一直身体孱弱,性情也是郁郁不乐的。
虽然发生过同样的遭遇,但沈未苏总觉得那件事离自己很遥远,聂红音说,是阿允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知道的确是这样,她就算知道始末之后,也很少会为那件事感到害怕,阿允都帮她处理好了,她就感觉很放心,她心里只觉得愧对阿允,平时很少去想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