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玦跃上快马而去,秦姝心中几乎大定,手上又开始拨弄身上的零碎玩意儿,嘴上也不饶人,“天师啊,您说,陛下为何又改了主意了呢?这闹的,还流了血,多不雅呢。”
尹清徽神色如常,笑容慈爱而诡异,“听闻九层台的地牢,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也难怪殿下觉得此处脏乱不雅。只不过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公主还是应该忍一忍,把大事办了再说,嗯?”
那第一列的十个劳役已然刀悬于颈,刽子手都站在一旁等着最后的命令了,上面却迟迟无人下令,正左右顾看着,不知作何。
秦姝却还在计较,磨得尹清徽都快要失了脾气,“公主,午时已经过了,您如此做,臣恐怕没法子回宫交差的。还是说,公主有什么瞒着陛下的别的事儿,非得如此才能成?”
“天师,本宫只是担心啊,一会遍地是血,本宫这套衣服肯定要脏了,能不能借您的马车一用?免得本宫受人耻笑,您说是吧。”她像是生怕他不应,“若是天师您准了,本宫现在就行刑。”
尹清徽咬着后槽牙答应,“只要公主勿要继续拖延下去,臣自然无所不应。”
“好啊。”女子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因兴奋而引得眼尾稍稍上扬,右臂高高抬起,指尖夹着的行刑令顺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抛下——上面赫然写着:斩。
顾玦想的其实没错。不流血,他是不会信的。
尹清徽眉心蹙了蹙。
只听那木牌落地一声清脆,所有人的目光聚拢于此,刽子手早就蓄势待发,齐齐挥起大刀,斩落下去——
人群惊呼,孩子的眼睛被蒙,有人连回首避开都不及,就被飞溅的血流糊了眼。
十把快刀,十个人头,一滩血。
喧闹?玩笑?连揣度的时间都不会给你。
女子脸上果决狠辣的那抹厉色经久不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行刑那处血色,哪还有一丝不忍?
尹清徽回头瞧她,刚好被她逮个正着,只见女子像是上瘾一般,“好玩吗天师?进京之前可曾见过这等景象?来来来,再拉上来一批,让天师好好看看。”
女子似乎嫌与他隔得忒远,绕开长案迈开步子走到尹清徽身侧,甚至还管下面的人要了壶酒。
倚在尹清徽面前的长案旁,姣好的身段显露无遗,提盅的那只手轻晃着,连带着盅里的酒水也荡漾出一道道波纹出来,几滴洒落,更显媚态。
目光带着钩子般瞧着他,“天师啊,你我之间,不仅仅有陛下,还有我至亲之人。本宫本想早早地赶你出宫,奈何我那妹妹颇为得意您的医术,我还真是没办法。若是天师不嫌弃,本宫倒愿意为了陛下和妹妹,交您这个朋友。”
尹清徽面露怀疑,这女子忽做此态,更让他确信她在遮挡什么视线,“殿下,臣和殿下可没什么私仇,只要殿下不让臣为难,让臣顺利的把好消息带回宫里,你我便不会积攒仇怨,若是不然。。。”
“来人啊,还等什么?杀!”女子爆喝一声,随之身后血染大地,二十条性命转瞬即逝。
秦姝背对着那处,像是较劲一般直视着他。
只有那提着酒盅摇晃的指尖微微颤抖。
谢行周,你可给我咬牙忍住了。
尹清徽越来越觉不对,原本还耐得住,却见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谢行周毫无动静,一点激动不忍要冲上去的模样都没有,再看眼前几乎是杀疯了的女子。。。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厮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