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来错了地方。”红绡放下手中的蔻丹,慢慢吹着指甲。
“是吗?”林慕白笑了笑,“那就算了。”她起身往外走,“对了,刘大人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你们近来吵架了?”
“没有。”这一惯性回答,让红绡的眼神陡然一滞,而后略带冷厉的盯着林慕白,神情紧绷,好像有些紧张。
“那就好。”林慕白笑道,“傅公子很快就能醒过来,刘大人说是想去看看,可惜被恭亲王府的人拦住了。这会子,还不知道怎样生闷气呢!既然你们是旧相识,记得多宽慰几句,免得他做了傻事,误了自己的前程。”
红绡下意识的避开林慕白的灼灼双目,不去看她。
林慕白离开红绡的雅阁,不由自主的敛了笑颜,站在回廊里半晌没有动。身后,容盈静静伫立,一言不发的望着她,迟滞的眼眸没有半点光亮。
眼前的林慕白显得有些孤寂,有些寂寥。说不清楚是在想什么,只是那副默然不语的表情,委实教人心疼。她深吸一口气,而后缓步朝着如意的房间走去。
如意的房间外头,也有衙役守着。
见是林慕白进来,谁也没拦着。
推门而进,如意还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虽然出了浴桶,但是依然面如死灰。除了一息尚存,再无其他活人的痕迹。
缓步走到如意床前坐定,林慕白伸手扣住如意的腕脉,脉象微弱,但较之先前已经有了好转。握住如意冰凉的手,林慕白轻叹一声,“值得吗?自己的生死,托付在他人身上,真的有意义吗?你即便服毒,也为见得能洗清她的罪责,未见得能揽下所有的罪名。这世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颠倒黑白哪那么容易。”
如意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指尖也跟着微微颤动。
可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想醒来,还是真的没醒。是身子醒不了,还是这颗心打算永远沉寂下去?天知地知,如意自己心知肚明。
外头的阳光,已经越渐微弱,林慕白守在如意的房间里,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是的,她在等,等着忍耐不住的灵魂,冲破所有的心理障碍,去做最后一件事。做贼心虚,说的便是如此。做贼的人,永远都是鬼鬼祟祟的,因为掠夺的东西不属于自己,掠夺的方式不是光明正大的,所以他会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而不相信自己曾经是否做到过。
房间内,容盈静静的陪着林慕白,他看着她临窗而坐,举目远眺。十指交叉紧握,置于唇前,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夕阳。残阳如血,染尽离人泪。
她给过机会了,也做到了问心无愧。
剩下来的,就交给命运吧!
有些人的人生,注定到此为止了,谁也拦不住。
代价,是必然的,也是应该的。
容盈就这样看着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夕阳西下又如何,薄暮如血又怎样?他的眼里,他尘封的世界里,始终都只有这样一个女子的身影。永远的单薄,消瘦,永远的孤寂,落寞。
终于,太阳下山了。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余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烛火摇曳。明亮的烛火,冉冉亮起,等到烛火染尽,也就是尽头了。
苏离和苏厚德已经领人包围了整个棠梨院,如今就坐在正堂内。林慕白说过,日落之后会给一个交代,会抓到凶手。否则这军令状还是会生效,容哲修再怎么护着她,那也等到皇帝的赐婚圣旨才能作数。不然林慕白这个侧王妃的身份,永远都是空口白牙。
至少,在苏厚德这里,是无效的。
容哲修带着明恒过来,也坐在正堂里。他不信,山高皇帝远,苏厚德还真的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作威作福。好歹,他是皇帝最宠爱的世子,若是连个女人都护不住,那他这世子当得也太窝囊了。
一个个各怀心思,有人要林慕白生,有人却要林慕白死。
“去把林大夫,请出来吧!”苏离依旧端庄无比,瞧一眼眼角乌青未褪的李忠原。李忠原得令,快速上了二楼。哪知还没上去,林慕白已经开门出来。
身后,跟着容盈。
乍见容盈,苏离的眼眸骤然冷了一下,而后毕恭毕敬与众人一道行礼。
可容盈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只是站在林慕白身边,一语不发。
容哲修抬头望去,这么看上去,林慕白与自己的父亲,倒也是郎才女貌,极为登对的一对璧人。不知自己的母亲,与爹站在一处,也是这般光景?
“侧王妃和苏大人终于来了?”林慕白笑了笑,靠着栏杆望着底下二人,“日薄西山,原是到了我的死期,呵——我倒是走了神,没想到这么晚了。”
“林慕白,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苏离说的温婉大度,“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抓住,如今也怪不得旁人。一句话,凶手是谁?交出凶手,你便可安然无恙。否则,你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你自己去受,谁都替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