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音色清脆响亮。
林慕白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死丫头!
容哲修“哦”了一声,“小白你好坏哦!”
听得这话,林慕白“嘿嘿”的笑着,若舌头打结般,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平素的唇齿伶俐,这会儿悉数被鼻血打败。
“呀,爹你的头发——小白,你怎么不帮着我爹洗头呢?”容哲修“啧啧啧”几声,“要不小白,你再受累,帮我爹洗个头!明恒,咱们走!”
“是,世子!”明恒快速蹲下身子,带着容哲修快速撤离。
五月已经快速令人备好了热水置于榻前,一切事宜皆迅速准备妥当。林慕白张了张嘴,一回头,暗香早已开溜。
无奈的扶额,这帮没人性的东西。
容盈乖乖的在榻上躺着,仰着头望着林慕白细心为他洗头的模样。俄而,有风吹起她的青丝,飘落在他的脸上。指节分明的手,若孩子般玩性不改的缠绕把玩她的发。扯得她头皮微疼,不悦的拍一下他的手,低声训斥,“不许闹!躺着别动。”
听得这话,他又乖乖躺好。
可等到风吹起她的青丝,他有按捺不住的去抓她飘扬的发。当然,又会换来林慕白的一顿轻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他乐此不疲。最后,连林慕白都被他逗笑了,笑骂一声,“傻子!”
见林慕白笑了,他也跟着痴痴的笑,眼睛里的灰暗,微微荡开少许涟漪。
“好了,我帮你擦干,不许闹。”她拿起干燥的毛巾,慢慢的替他擦拭如缎长发。他的发质真好,漆黑油亮,浓密而垂直。她忽然想着,他墨发白裳的样子,会不会宛若神祗?
思及此处,又顾自笑出声来,她怎么忘了,他本就是天之骄子呢?
玉篦子慢慢梳理着他的发,梳妆镜里的男子,长眉入鬓,眉目如画。那双极是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的扬起,竟教周遭一切都就此黯然失色。
她站在他身后,定定的望着镜子里的容盈,双手轻柔的搭在他肩上,笑得温柔缱绻,“真好看。”
这话刚说完,她的面色骤然一滞,怎么这情景会觉得有些熟悉呢?
头,有些微微的疼,林慕白的面色稍稍苍白了少许。
最近很奇怪,好像总会有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有时候是灵光一闪,有时候是反复不去的声音徘徊。可不管是那一种,有一样是不变的,那便是模糊。不管是脑子里的人,还是脑子里的事,都是模模糊糊的,让人难辨真假。
做完这一切,林慕白一个静静的坐在回廊里的栏杆处,有些怅然若失。容盈则神清气爽的陪着她,坐在她身边,痴痴的望着她,一动不动。
“我想,我该恭喜你了!”一道清冽的声音,快速将林慕白拉回现实。
“侧王妃?”林慕白蹙眉,“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苏离笑得凛冽,可不管脸上表情如何,她的站姿坐姿乃至于行走的姿态,都极尽端庄大气之能,“恭喜你,终于能成为殿下的女人之一。”
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话语,嘲讽意味清晰无比。
林慕白一笑,淡然从容,“为何你会觉得是之一?而不是唯一呢?”
“因为从来没有——”
不待她说完,林慕白徐徐起身凝视她微白的脸,“曾经没有,不代表以后都没有。人都应该往前看不是吗,侧王妃?有时候一味的回顾,只会让痛苦加深。明知道回不到过去,为何还要回头看?往前看不好吗?往事不堪回首,不如珍惜眼前人。”
苏离拂袖抿唇,眸光利利。
秋玲笑得讽刺,“林大夫这还没当上侧王妃呢,怎么就敢教训起咱家主子来了?这侧王妃的架势,未免端得太早了些吧!”
林慕白挑眉,“所以说,奴才就是奴才。长得奴相,说的话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秋玲愠然,却被林慕白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侧王妃的奴才还真是忠心护主,想来侧王妃这些日子想要我的脑袋,茶饭难思,这奴才也跟着面色萎黄,脾胃虚弱。”林慕白笑得凉凉的,“奉劝一句,还是赶紧去找大夫瞧一瞧吧!小病不治,来日惹下大祸可别怪我这当大夫的,不曾提过醒。”
苏离笑着颔首,“林大夫还真是医者仁心呢!不如,就让林大夫与我瞧一瞧如何?”
“主子,人不可貌相,说是医者仁心呢,实际上安的什么心还尚未可知。”秋玲冷笑两声,“若是有人心怀不忿,对主子下手,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暗香听得苏离过来,紧赶着便来帮衬,方才秋玲的话,她可是一字不漏的都听在了耳朵里。当下心中气愤,“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拿什么样的心思来揣测别人,果然一点都不假。”
秋玲正要开口,却听得林慕白淡淡凉凉道,“侧王妃有心,只可惜我这人记仇,怕是不能替侧王妃诊治。此外——我行医之时便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叫做三不治。暗香——”她瞧了暗香一眼,“告诉她们,你师父我的三不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