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被牧曦的伤感也带动得怜惜起来,微微点头应下。
牧曦让文立取来笔墨,按文立所说,如果大磊是旧病复发,或者,一时因心急而病,牧曦一边询问着文立大磊的病症,一边写下药方,让文立带回宫,给大磊服用。
无意间,牧曦看到窗外有个身影正静静的看来,正要细看,文立回头扫视,平静的安抚牧曦,“是时艺,无碍的,这里的事情,除了小霞,很多都是他告诉我的,他很可靠。”
牧曦了然,侧目怀疑的瞄着文立,她正将药方收起,小心的放入怀中。
“时艺有多可靠?可以依旧余生吗?”牧曦轻声的问去,余光扫过,时艺在窗外立即侧耳来听。
文立被意外的问题问得有些惊慌,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向窗外冷冷的用目光扫杀了一眼时艺,时艺撇撇嘴,无奈的走远。
“小霞那丫头也学会嚼舌头了。”文立微嗔的自语。
“这同云宫,里里外外这么多人,除了红霞曾害过我,再没有一个伤害我的,如果,没有你的安排,那可汗岂不是对我太好了?”牧曦微笑着轻声反问。
“早就知道你不一般,更没想到你是格特尔,什么事也瞒不住你。”文立释然的向窗外看去,牧曦顺着她的目光,时艺站在窗外的院子里,曾经打算载树挖的坑,此时已全部种上了花,正开的艳丽,时艺似赏花的站在那里,眼睛却被文立和牧曦撞了个正着。
时艺一时羞涩,竟然慌张的迈步就走,头还没有扭过去,脚步已经乱中出错的迈出去,向前一步,正跨到花丛中,后脚再迈时,发现不对,赶紧又退回来,担心被发现,转头看来,却发现屋内的两个人一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更加尴尬的转身就走。
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木头人’时艺,竟然会被文立的目光惊到手足无措,惹得周边的下人们忍不住低声‘吃吃’的笑着,免不了又被时艺怒气斥责几声。
“关心则乱”时艺的身影从窗外消失,只留下低声斥责侍卫的渐行渐远,牧曦淡淡的笑着,转过头意味学长的对文立劝说:
“小霞已经长大了,你也应该有个自己的归宿,像你说我一样,找个真心爱你的人,共度余生吧,珍惜眼前人。”
思量片刻,文立微微点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不过,要先安顿好你再说,至少,要走出这高墙。”
牧曦正要再劝,文立已然起身准备离开,“你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小霞和金卓理应受罚,不要像上次一样得过且过,要让下人们都知道怠慢了主子的后果才行。”
牧曦无声点头应下,文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咧嘴微笑的说:“七婆听说你病重,急得真跳,眼泪都出来了,若不是看着奶妈婆子们照顾王子,按她的性子,肯定会冲到这里来看你。”
话说一半,文立压低声音关切的向牧曦叮嘱,“七婆是已逝的皇后当年嫁过来时带来的贴身侍婢,可汗对她十分信任,这婆子亲手带大的太平公主,她在宫里来去非常的自由方便,没人能管,而且,七婆的心肠很好。”
牧曦怎会不明白文立的良苦用心,她是从方方面面为牧曦寻找生机,“我明白,放心吧。”她深深的感谢文立的照顾和部署。
文立又是千叮咛万嘱咐,让牧曦不许下床,不许劳累,离开时又将时艺和所有的下人们狠训了一番。
接下来的日子里,牧曦倒真的是清静,除了小霞和金卓,没有被允许,所有的下人们再也不许踏进房门半步,时艺每天坚守的‘岗位’也从院中央,改换到了房门口。
被罚跪之后,小霞是过了一夜便忘记得彻底,恢复了整天悠哉的神情,但金卓却份外的沉稳了许多,大不似从前那般动不动的慌乱失措。
牧曦整日除了吃饭服药,就是学习医术,那一本《物经》已经被她研读一遍,对医药之术早已娴熟的她,触类旁通,理解《物经》上的药学道理对她来讲,虽然不能说是易如反掌,倒也不是难事,略加思索推演,便豁然开朗。
但是,牧曦对讲解巫术的《灵图》就开始犯了难,虽然字句可懂,可其中的玄学灵异之事,她即没有见过,更无法相像,几经研读,都只是停留在书面的字义上,无奈之下,看得多了,书全部背了下来,只是依旧不知如何使用,也只好无奈的继续研究自己熟悉的医术。
正如文立所说,七婆没忍住几日,便独自冲到宫里来看望她,还带了许多宫里的珍贵药材,看着牧曦坐在床上不能走动,还被禁足的情况,又是忍不住怜惜到泪水直流。
牧曦与婆子好一通安抚,虽然不是每日都来探望,但经常会有宫里送来的药材和吃食,金卓也小心了许多,全部找人检查试尝过才让收下,惹得来往的侍卫们免不了起了争执。
这些宫里的纠葛,时艺处理起来最是拿手,冷冷的三言两语,无论多么激动的场面,都会瞬间冷却消声而散。
牧曦看着时艺对内对外的接应打理,心有所悟,细细体会这宫中与江湖的不同,没有刀枪兵刃碰撞出的火花,只有悄无声息的尔虞我诈,众人当中,各为其主,各怀鬼胎。
闲下之余,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牧曦心中一直有个推测没有落实,但,现在还不是落实的时候,但愿,她想的没错。
夏天的风,依旧带着热气,太阳刚刚爬上当空,便放出炙热的光。
“姐姐,七婆刚刚差人送来的酸梅汤,我刚刚尝了尝,好喝极了,你快尝尝,这么热的天,你整日窝在床上,看着都热,喝点酸梅汤,解解暑气。”
小霞捧着汤碗小心的来到床边,牧曦起身下床刚要去接。
“不能下床!”
牧曦和小霞面对面的四目对视,同时露出无奈的笑容。
文立此时已经从窗口大步的奔进房来,依旧微嗔的说着牧曦:“说好,七天不许下床的,这才第四天,再忍四天。”
“大将军,四加四不等于七!”小霞撅着嘴将手里的汤暂时先放到了桌上,斜着眼睛不满的向文立说去:
“姐姐天天就这样坐着,闷都闷死了,连门都不给出也就算了,怎么就连床都不能下!活动活动筋骨,还可以活血呢!”
文立冷眼回头一瞪,“就你在这里耍机灵,汤放在这里吧,你去外面候着,我们有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