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宋云禾刚醒,就有丫鬟匆匆入院,在门外喊。
“姑娘,不好了,陈管事不见了。”
宋云禾随即披衣起身,“怎么回事?”
文兰开门让丫鬟门,丫鬟一进门就道:“今早有位掌柜来了,说是昨日姑娘让领的赏银没领着,回去左思右想觉得不对,还是该来禀报姑娘一声,结果到处找不到陈掌柜,有人发现他房里的衣裳都已经收走了。”
宋云禾系着衣裳,“那掌柜是怎么说的?”
“掌柜说昨日陈管事说姑娘还没算好账,让他们过几日再来,昨日他们没说因为,因为……”丫鬟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宋云禾道。
掌柜昨日没说不是没察觉不对,而是昨日没敢说,昨日见识了宋云禾的手段,溜还来不及,哪还敢往枪口上撞。
之所以今日一早来,姑且认为他们是担心一直不说让人觉得他们是废物。
“派人去追了吗?”
丫鬟道:“先报了二爷那边,二爷已经派人去追了。”
宋云禾点了点头,梳洗完去找顾临。
库房门大敞着,仆人正进出清点东西,顾临立在阶上,阶下立了一干奴仆。
宋云禾快步走过去,“丢了些什么东西?”
顾临走下台阶,道:“库房本就没什么东西,苏家前任家主离开时该变卖的都已经变卖了,陈善只是带走了年前该结给下人的月钱。”
宋云禾脸色阴沉,“原准备今日处置他,也不知他从哪里听见了风声。”
“应该不是听见了风声,是给吓跑的。”叶满边说边走来,“昨儿下午有赌头都找上门来了,而且姓陈的老东西还是拎着包袱大摇大摆走出府去的。”
昨日叶满跪了半天,跪得膝盖疼,走路还没事,只是不敢跑跳。
宋云禾蹙眉,“门房怎么没说?”
“嗨。”叶满道:“他成日里泡在赌坊,府上经常不见人,所以昨儿人没了也没人察觉,走的时候门房以为他为了还赌债拿东西去变卖呢,直到今日早上一直找不到人才发现的。”
宋云禾想起自己房中丢失那一方砚台,多半是被陈善盗走,原本带来准备还给陆忱,眼下东西也没了。
……
年关迫近,衙内文书纷飞。
陆忱今日答应了回去陪陆柏玉吃饭,离开直房时天还没黑。
仪门右侧是狱神庙,牢房和刑房都在那一方,陆忱刚绕过仪门,就听见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嚎,那声音比活生生扒皮叫得还惨。
陆忱脚步微顿,“里面怎么回事?”
门口的皂吏忙上前来回话,“回大人,送来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吞了自己东家的银子,按律杖七十,正行刑呢,样子不好看,怕污了大人的眼。”
陆忱“嗯”了一声,目光从门缝扫过,刚刚抬起的脚步又顿住了。
皂吏见他停步,背脊已经开始冒汗。
“行了多少杖了?”
“四,四十。”皂吏紧张道。
陆忱抬脚抵开门扉,刑凳上趴着个人。
“穿得挺厚实。”他淡淡道。
皂吏一脸紧张,“哎哟这……年关给忙忘了,赶紧的,把他衣裳扒了呀!”
依刑律,施行杖刑时,士大夫可不脱衣受刑,但普通百姓受刑时需褪去衣物。
这人是吃了东家银子被送来的,又是个掌柜,想来有银子可以捞,许了几名皂吏一人五十两,皂吏答应手下留情。
“打了四十杖还没想起来除衣。”陆忱走过去,盯着刑凳上的人,说:“可惜了,白挨了四十杖,得重打。”
刑凳上的人一下昂起头来,被皂吏立刻堵住嘴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