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禾忽然想起之前拦路的黑衣人,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她问:“方才拦路的人是你?”
她看见前方的顾临点了点头,他身材高大,宛如青松,劲瘦而挺拔。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风太冷,连带着他的背影也染上了几许冷冽之气。
大氅很长,拖曳在雪地里,担心弄脏,宋云禾拎起下摆,问道:“张世伯远在临安,你从临安来吗?”
“嗯。”顾临的声音很低。
从临安来此,路遥千里,能来便是天大的恩情,又怎会计较早晚。
“张世伯他还好吗?”
“不太好。”
顾临只说不好,却没说怎么个不好法,宋云禾与他不熟,不好追问。
过了片刻,顾临又道:“他的身体经不起舟车劳顿,因而托我接你去临安。”
“多谢。”
顾临道:“不必言谢,顺道而已。”
宋云禾上一次见到张懋修,还是在七年前。
那一年,坚持数年的梁国终还是被大启攻下,旧朝换新朝,大启从西津迁都定安,改年号征平。
之后天下初定,反倒是好些年都没再见过,想不到,父亲会将她托付给多年未见的故友。
顾临问:“你还有没有东西需要收拾?”
宋云禾摇头,过了片刻才想起,顾临走在前面根本看不见。
“没有。”
宋家被抄之时,她是净身出户,就连一身好料子的衣裳也没有,她的丫鬟收留了她,再后来,就是她被孟照言掳走囚禁。
顾临“嗯”了一声,便没再开口。
他步子很大,宋云禾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走出一段,顾临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步子便慢了下来。
宋云禾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拢紧了大氅仍旧觉得有些冷,而他逆风而行,高束的发梢被风吹起,又沾了雪,背脊却依旧挺拔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