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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他举着《娑婆录》问摊主,“您这书是哪里来的?”
摊主显然被冥府府君的威严震了一震,但很快,他不咸不淡地道:“我哪儿知道啊?估计是从哪个图书仓库不小心顺过来的。”
连海不住摩挲着书页:“不可能,这书至少百把年头了。”
“哎我说小伙子,你买不买啊,快给我书薅秃噜皮了,”摊主又要招呼买畅销小说的女鬼们,又要应付连海,有些不耐烦,“不买别逼逼!”
“买买买。”季明月立刻赔笑,扫了二维码转账过去。
两只鬼挤出摊位,季明月一边翻着《娑婆录》一边吸着芋泥咕哝:“看上去像经书。”
“娑婆的确是佛教用语,寓意大千世界。”连海道。
季明月想起连海卧室里的经书,明白这是海哥的知识舒适区,点点头:“可是步金秋所说的那句话,明明是道教的啊,好家伙,再来个‘子曾经曰过’,儒释道齐活了不是?这什么中华传统文化大乱炖,全料奶茶都没那么杂烩。”
“你觉得呢?”他转头,见连海十分罕见地陷入沉思,差点撞到一旁的路灯,又唤了两声。
连海尚未拽回游弋到心脏最黑处的思绪,只是下意识地凝视季明月。
沉沉夜幕下有光影摇曳,它们和连海的眼神打了场默契的配合战,像是要透过皮囊,直探进季明月的内里。
今晚风清月圆,季明月本就喜欢月亮,此时更是被天空的绚烂吸引,哇了一声:“烟花!”
连海看了看表,还差几分钟到零点,同时他也知道了光影的来源。
大秀前的焰火虽是前菜,但如星如雨,已然十分美丽。
谁能不喜欢七天长假呢?身边逛集市的亡魂们也纷纷驻足,兴奋地开始了中元前夜的倒计时,十九八七六,喊声震彻云霄,像是要用鼎沸喧天的祝愿,将这一刻定格延长,直到永远。
绽开的流光像某种化学反应必备的催化剂,欲望骤烈,自眼底汇入心中。连海耳边却一片空寂,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音越来越大。
连海举起纸袋,从中拿出那束鲜红玫瑰。
入眼是蔓延的红,如岩浆一般沸腾、迸发,把内心最深处的黑暗也照得透亮。
季明月在躁动的声潮中转头,烟花绽在他身后,从连海的角度看过去,像是新娘的头纱。
四目相对,一个眉眼闪闪,一个心上悬悬。
“五!”
“时间是连续的,不会因为零点一过,这一夜就会有什么不同。”
“四!”
“今夜是中元,更是寻常一夜。”
“三!”
“明夜也是,后夜也是。”
“二!”
“但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一!”
“所以这一夜、这一秒、这一瞬间,才会如此与众不同。”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