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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安泰收起笑容,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他。
沉默表示认同,而且还是很不情愿的认同。连海心里有数了,眼风往旁边的地面乜斜:“既然是喜事,怎么没听步主任提起过。”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彼处闪着金粉的零碎红纸。
须臾,步安泰再度举杯敬连海:“真想知道?”
连海很给他面子,仰头把酒杯清空。
步安泰也将酒喝光:“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门亲事实在丢人。”
这下换成连海的目光意味不明。
“大记者知不知道,这年头一对男娃女娃结婚,最看中什么?”步安泰勾着连海的脖子,在他脸上喷出混着酱油汤味道的酒气。
连海既是鬼,又是弯的,这问题踩在知识盲区里。他喝光杯中酒,屏息斟酌片刻,才道:“爱情?”
此时季明月好像是梦到了方才的场景,猛然抬头,双眸紧闭着来了句:“幼稚!”
接着头一歪重新睡过去。
连海:“……”
大记者给的答案的确很幼稚,步安泰摇头,伸出食指,在连海眼前挥了挥:“钱。”
“人都说情比金坚,这话在农村,正好反过来,金比情坚。”步安泰不再喝酒,而是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现在一个男娃想结婚,家里至少要出这个数,“新三件”必不可少。”
他边说,边伸出五个手指。
连海眼前反常地有些模糊,他心想好酒后劲儿都大,于是深吸几口气,恢复清明:“新三件?”
“房,车,彩礼。”步安泰道,“就拿咱们沛州来说,女娃一般要求男方家庭在城里至少有一套精装房,还要配一辆车,还得再出一笔十八万八的彩礼。这么算下来,哪怕是房子只出两成首付,五十万已经是最低的要求。”
“步家村的情况你刚才也看在眼里,乡村振兴是一回事,村民口袋里有钱是另一回事。我们这样的农村家庭,举全家之力,一年能存个五六万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娃子想结婚,只能先向亲戚借钱,后面几十年慢慢还。”
连海捻着酒杯沉思:“结个婚而已,怎么还搞成家庭实力比拼大赛了。”
步安泰颇为不忿:“还不是因为现在女娃少,男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