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无波无澜,平静地仿佛只是说明天举办宴会:“罗普·温森特纳实为先三皇子奇利罗昂·温森特纳与亲王艾瑟·顿特莱格的虫崽,自即日起退出内庭。”
他看了一眼纳恒:“帕尼迦交由审判庭,艾瑟葬礼以亲王规格三日后举行。”
说完就不顾众人各异神色,迈步走出了议事阁。
军雌皆心下一松,从收到简讯后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缓缓地松懈下来,纷纷撤离战场奔赴后方,思索着待会儿的审判。
雄虫大都心底一紧,罗普骤然成为先皇子遗孤,又退出内庭,哪怕五年后重新加入,已然是丧失了皇位继承资格,先前与罗普交好的家族都惴惴不安,神经竭力运转着如何站队凌洲。
凌洲紧紧握着萨岱霍斯的手,只觉神经剧痛,往昔种种如梦似幻,走马观花般地在脑海里极速过着,想细想却又缺失大半记忆,找到线又发现打了结,解开结却发现线早已在十二年前断裂,东搜西罗全是一堆不明所以的线头,根本顺不出一条完整的记忆长河。
罗普不是艾瑟和雌父的虫崽?
他是奇利罗昂的……
奇利罗昂是先三皇子。
是我的……雌伯?
艾瑟是他的……雄主。
所以他不是君后,而是亲王。
他和雌父……没有关系?
雌父的雄主,只有……雄父……吗?
他机械地,一遍一遍地,宛如婴儿蹒跚学步般地沿着逻辑线一点一点地走着,理着,顺着。
丢失的记忆无处不在地凿着洞,走一步就掉下去,爬起来,掉下去,再爬起来,再掉下去。
走到最后发现周围一片荒芜,大大小小都是黝黑深渊,无路可走。
他茫然地抓着萨岱霍斯,耳边鸣鸣,听不清,也看不透。
萨岱霍斯挥手示意底下的军雌上来带走帕尼迦去治疗,转身顾不得其他地抱住凌洲,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脑勺,温声哄着:“殿下,别怕,我在这儿,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回去我们一起捋一捋,我陪着您,别怕。”
亚维从兜里拿出刚刚接到萨岱霍斯消息匆忙赶去列里家中取来的口录和葬场调来的朗卡尔的尸检报告,和阿弗列对视一眼,点点头准备前往审判庭。
基塔迪和埃度领着一众雄虫,沉着脸回想着刚刚的“证据”,打算回去后暗中调查一番。
易哲维希他们卸下了满身的戒备,转转脖子点开光脑联系审判庭。
巴格理损失了一名重要棋子,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凌洲还成了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又险些暴露了精神网一事,此时脸色阴沉,心底暴烈不堪,拄着拐杖率先出了议事阁。
众人走的走,散的散,准备的准备,联系的联系,只有罗普依然站在议事阁中央,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