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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识敛望着逐渐清晰的地狱,不知为何,想起那首歌谣:“摇摇船,月牙弯向不归岛……”
罗生门合上的时候,背后的小岛反倒更像是地狱。在昨天晚上,他突然意识到母亲的疯癫或许情有可原。父亲的手放在她肩膀上的那一刻,是不是在示意她闭嘴?
他们有事瞒着我!尤其偷听到母亲和妹妹的对话后,童年的敏感又一次浮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这种感觉同样波及到了小耳。
小耳喜欢地狱的颜色,喜欢说不清道不明的红色:血液,心脏,还有火。红色总是让他感到炙热和温暖。
只是现在,比起小岛的蓝色和绿色,红色竟像是流浪,漫无目的地流浪。
在阴冷的地狱里,许识敛继续和小耳讨论未完的话题:“……你是说,他们身上有魔鬼?”
小耳说:“就是我们上次见到的虚伪魔鬼。”
好可怕的表情,小耳又说:“我不确定!这是我猜的……”
小岛的老者曾说,失望的时候就沉得住气了。在阴冷的地狱里,绝望让许识敛看上去很恐怖。
不同于上次,这次的酒馆很热闹。还未进门,他们便嗅到酒气冲天的味道。
“我们得伪装自己。”小耳说。
魔鬼的手一挥,许识敛的面容弥漫在热气里,叫谁的眼睛都看不清楚了。
他跟许识敛宛如两个移动的巨物马赛克,缓缓进了酒馆。
板凳很小,而魔鬼很大。他们大多佝偻着,垂落的头颅像一盏盏昏暗的骷髅灯。
小耳对这里非常熟悉,熟悉到认为这里就是家了。但这里烟雾缭绕,酒味熏眼,小耳开始想念许识敛屋里柔软的大床。晚上睡觉时,许识敛从旁边传来的呼吸像方糖融化,甜的。
他们路过了一桌醉鬼。喝醉的魔鬼们在赌丈夫出轨后,妻子是否会原谅他。每个魔鬼的脑门上都贴着那个男人的画像。
在迷雾中,宿主突然拉了他一下。
一个小男孩的画像贴在这个魔鬼的脸上。
是许识敛更小时候的样子,小耳分辨很久才认出来。
魔鬼们围坐一盘,熟悉赌局流程的小耳有办法让他们知无不言。
他化身魔鬼,装作阔爷,满脸写着鬼傻钱多,大摇大摆地走去,一脸探究地看过去,细长尖锐的指甲在腿上摩挲:这是赌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