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叫道:“怎么了!”
虚伪悲悯道:“时间可能不多了。”
“赶快把许识敛叫回家吧。”他愉悦地说。
“可是,可是他还……”
活着。虚伪知道后面两个字。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温柔道:“夫人,我记得您曾经想送花给新开店的张太太。花匠给了您两盆花,蓝玫瑰和红玫瑰。您最后选了蓝玫瑰,是吗?”
温若桐不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他说:“我在您家里的小花园看到了那两盆花。原来您还在犹豫,可惜的是,它们现在都开败了。”
枯萎了,又黑又干地耷拉着,告别了人间。
已经褪色的回忆席卷了她。她再也无法思考。
虚伪魔鬼拿出了一个小银瓶:“我听说,您的养子有夜晚喝牛奶的习惯。”
“不错的习惯,”他把小银瓶放在桌面,“您培养得很好。”
许识敛回来的时候,家里已是一团乱,门口挤满了人,像是来参加吊唁那样肃穆和悲壮。
他和小耳从窗户进去,没想到黑暗之中,养母竟坐在他床上。
她听见动静,看见了他,一半像见了鬼的灰暗,一半像见了神的明媚。就是这两种色彩,凑出一张母亲的脸。
“宝贝……”她苍白地笑,“你回来了。”
“你妹妹她……晕倒了,你知道吗……”
好痛,魔鬼突然捂住胸口。
小耳想说关我们屁事,但许识敛平静道:“我去看看她。”
养母伏在门前,屏住呼吸看着养子朝着女儿走去。她的脸上是细细麻麻的汗,窒息地等待着女儿的死亡。
许识敛轻声呼唤:“小呓?小呓,哥哥来了。”
太诡异了,小耳跟在他身后,与窗边的许慎对视。他们谁都不说话,风声像是残忍的摇篮曲,在女孩越来越弱的呼吸中谢幕。
“爸爸,”许识敛问他,“她会死吗?”
许慎没有回答。
“识敛……”养母不知何时又出现,握住了他的手,含着泪说,“可怜的孩子,她怎么会死呢?你一定着急坏了。去休息休息,第二天醒来,她肯定就好了。”
她的泪一滴滴落在圈圈午夜里。最伤心的永远都是母亲。
许识敛就这样看着,等着,摇摇头:“我在这里等她醒来。”
“你都累成什么样了?脸色这么难看。去屋里躺着吧,爸爸妈妈会在这里陪着她的,别怕,啊。”
许慎如幽灵般沉默,看着妻子哄着养子朝楼上走去,门打开,又关上。妻子回来了。
她就这样看着他,好像他是个假丈夫,陌生人,临时拼凑的劣质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