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一进城门,荧光所能照遍的地方,都找不到项建的身影。更诡异的是,仿佛知道徐淑兰要进来一样,原本清脆石子落地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
这让徐淑兰懊悔不已,不由得自责自己太过胆小。被项建区区一个笑容就吓到了。疑迟间又让他占了先机。现在这猫鼠游戏又变成猫捉鼠的场面。
城内一片漆黑,到处透着阴冷。徐淑兰所在的街道两边,各色古建筑鳞次栉比。阡陌小巷穿插其间。但无论哪一条小路,徐淑兰都没勇气踏进去寻访一番。
在这沉黑如墨一般的环境下,徐淑兰手握着萤石焦躁不已。往哪里走呢?正烦躁间,她下意识的捋了一把头发。发隙间的水珠被挤了出来,滴落在地。
对了!徐淑兰突然大彻大悟,趴在地上伸手细细摸索着身体周边地面的石砖。果不其然,没多远的几块石砖上,手掌摸到了些许的湿润。指尖触碰到了几粒水珠。
怪不得项建来的如此之快,刚过了石桥,地面就和这里一样干燥无比。而一路滴落的水滴对于项建来说,正是最好的指示牌。他假借着投石问路,其实摸索寻找着的并不是掉落在地上的石头。而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每一步都会走的小心翼翼,自己身体上水珠滴落也就更加频繁和细密。这对项建来说,就好像主动有人在前面成为他的导盲犬一样。一旦前面有什么危机或变故,他凭着地面有无水珠就能感觉出来。
徐淑兰之前还觉得自己聪明,躲在暗处想让项建先去打头阵探风声。结果呢,是自己被卖了还不自知,甚至自以为高明。想到这里,徐淑兰的心凉了半截。项建刚在城门口故意放她一马,装作入套先进了城,他的目地,就是为了引她上钩。对于项建来说,轻易杀死徐淑兰已经不能够缓解心中的愤恨了,他要十倍,百倍地偿还给她。折磨她,让她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有这样,才能稍解心中的怒火和仇恨。正抱着这样的想法,项建一路计划周详之后,他才会城门口发现徐淑兰之后,故意放过她,扭头,给了她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现在徐淑兰手里还能打的唯一的一张牌,就只剩下赌项建还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发现水珠指路这件事了。她又往前摸了些地面,发现项建的身上滴落的水珠一路延伸到左手边的小巷子里去了。徐淑兰定了定神,站起身,沿着大街飞快地往前走。她要和项建再次拉开距离。距离越远,暂时她就越安全。
意料之外的状况又发生了。徐淑兰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沉闷地推移声,像是积年不动的门轴忽然转动发出声音。就听见一声巨响,城门被关闭了。
徐淑兰停下脚步,转回身,举着萤石看着来路。自己离城门太远了,荧光照亮的范围只有身边一米左右。不要说城门那边,就是离这稍微远些的地方,就已经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项建关了城门会不会追上来,还是守在那里,徐淑兰心里问着自己。如果项建现在过来,肯定是通过摸索地上水渍来确定自己的方向和位置。想到这里,徐淑兰有了主意。她转回身走进身边的小巷里。推了推巷子里第一家的门。木门吱呀一声响,被推开了。她把萤石往裤子口袋一放,跨进门,脱去上衣拧干了水分。然后抖平穿上,从门里窜了出来。掏出萤石,冲出巷口,跑上大街,横穿而过,去了街对面的小巷。
跑上大街的一刹那,徐淑兰眼角余光看见一团黑影窜进了刚才自己藏身的小屋。他怎么来的如此之快!徐淑兰大吃一惊,项建仅凭着刚才自己拧水声就熟门熟路准确的找到了藏身的屋子。根本是在毫无忌惮表明他远比徐淑兰想象的更要熟悉这里。对于项建来说,城池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游乐场。每一条小巷,建筑,他都了然于心。
徐淑兰还在惊异,项建却已经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四肢伏地,仔细摸索着路面。瞬间如鬼魅一般从朝着徐淑兰躲藏的地方迅速扑来。
这下徐淑兰慌不择路了,她撒腿就跑。身后的项建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脚步跑动在石砖上声音。迅速的站起身,如同百米冲刺一样跟了上来。壮年男人的跑步速度明显要比女人快很多。才几秒,两人就拉近了距离。徐淑兰现在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项建的呼吸声。
项建已经伸出手,再过几秒,就能抓住徐淑兰的后衣领子。千钧一发之际,徐淑兰猛的回转身低下头躲过项建伸出的胳膊。萤石在手心一个翻转,露出半截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指缝中,然后拳头紧握,对准项建的裆部就是死命一击。项建没料到徐淑兰玩这招,他双眼看不见,仅凭着声音追捕,徐淑兰的动作太快,项建身体收不住。拳速和冲刺一叠加,就听见项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徐淑兰赶紧起身就跑。受到了重击的项建虽然挣扎着起了身,但速度明显不济了,跑了几步捂住裆部就跪倒在地。
拼死一搏的徐淑兰跑回了城门下,将项建关闭的大门用力推开。城门开启的声音回响在这个空荡幽深的山洞中。
过了好久,项建才踉踉跄跄地追了上来,穿过城门,朝着石桥走去。
徐淑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项建来回仔细寻找,都没发现她的踪迹。
项建呆立在城门外很久,才回身走进城里。进了大街左边的一个屋子。像是在里面摸索着什么,待了很久。
屋里突然响起了机器的轰鸣声,下一瞬间,街边悬挂在各种屋檐下的白炽灯亮了起来,整个城池忽然变得灯火通明。
徐淑兰站在城墙上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的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闭上眼,蹲下身,躲藏在垛口下。
项建出了屋子,朝城门走去,将原来关闭着的半扇城门推开。
徐淑兰还闭着眼,但在城墙上朝着石桥方向的垛口爬去。
稍过一会,眼睛习惯了灯光的亮度,徐淑兰眯着眼,看着下面的动静。
项建已经走出城,摸索到石桥边坐下了。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徐淑兰这才发现之前的暗渠似乎是被人重新修整过。暗渠连接着洞窟壁上开凿出来隧道。隧道里要比暗渠宽阔,中间是连接暗渠的水道,两边各有一条高出水道近一米,供人行走的便道。便道边的石壁上还安装了金属扶栏。隧道边的洞壁上连接着可供人攀爬的扶梯。
徐淑兰正疑惑,突然从隧道便道上走进来五个人。这几个人沿着扶梯爬了上来。跑到桥边扶起了项建,围拢着他。项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好像在布置什么。只听见几个人点点头。其中两个人扶着项建下了扶梯往隧道里去了,很快就没了踪影。剩余三个人,一个人守在石桥边,其余两人朝城池跑来,进了城门,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
徐淑兰低着头,猫着腰,跑到了面向城池内的城墙跺口下,一边看着进城搜索的两人,一边借着灯光仔细查看了整个地方。她自己所处的城墙几乎笔直成一条直线,两边的末端都紧贴着洞壁。以城墙为中线,整个洞窟被分成了城池内和城外两部分。城池内鳞次栉比的约有近六十多栋建筑。马棚,民居,学堂,药铺,官衙一应俱全。尤其是城北,单独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犹如微缩版的金銮殿。看起来,那便是整个城池的核心所在了。
徐淑兰粗略地观望了一番,把焦点对准正在城内搜查的两个人。这两人做事明显的浮皮潦草,虚应故事。也就在街道两边的屋子里窜进窜出,草草查看一番了事。项建离开之前,肯定有交代他们查看地上水迹,来寻找自己行踪。但两个人明显已经把这话抛在脑后了。只想早点搜查完去应付交差。
看他们跑的远了,徐淑兰从城墙上走下来。悄悄跑向靠近城门,项建刚才藏身的屋子。既然那里能有发电机开启灯光照明,说不定也有其他什么东西对自己有用。
蹑手蹑脚地摸到屋子前,瞧着大门没关。徐淑兰闪身进了屋内。
屋内正面墙上挂着一幅隶书,上有的“上帝无言”四字,用黑边玻璃框装挂着。墙下摆着神案,立着祖宗牌位。两支像烛又像香的红玻璃管,通了电源,火苗闪闪,犹如长明灯。地面铺设着水磨大理石。一袭古色古香的博物架隔出了一个偏厅。
徐淑兰到了偏厅抬头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一个老头坐在高靠背黑木椅上,侧着身,戴着墨镜,正笑着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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