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疏星摇头,惊慌未消:“我、我无恙,只是那个孟文进……我不久之前还在酒楼里见过他,与他起过冲突、动过手!”
音方落,贺玉舟与梁熙对视一眼。
前者压下满心的无可奈何,望向同僚:“你带她到审讯室,将她与死者间的事问清楚。”
值房里静默了片刻,卫疏星心里正讶异于孟文进的死讯,未能立刻明白夫君话里的意味。
当梁熙望向自己,她才后知后觉:“……你们要审我?”
贺玉舟道:“既是凶杀案,所有与死者起过矛盾的人,皆有可能是凶手。”
从未想过会成为凶杀案嫌疑人的卫疏星,此刻已然涨红了脸,据理力争道:
“昨晚我有没有出过府,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吗?我的人证不止是你,府里守夜的丫鬟、侍卫全都能为我作证!”
她字字在理,可有些流程是一定要走的,贺玉舟坚持道:“按规矩来。”
一切都该按规矩来,按约定来。
他会遵循祖母的意愿娶卫疏星为妻,也会依照婚前的约定,在婚后善待妻子。
当人命要案在前,他对卫疏星的维护便也按照所谓“规矩”,被他列到最末位。
卫疏星眼尾干涸,一丝湿润也没有,唯有急色恰似藤蔓,生机勃勃地爬上她的脸。
她抓住丈夫的手,急愤追问:“你不信任我?”
卫疏星不怕进审讯室,天理昭昭,乾坤浩荡,从未做过的事,她不信能强行推给她。
她怕的是不被枕边人信任,是紧要关头不被维护。
没有哪一寸骨骼不在颤抖,卫疏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颤声问:“你连一个‘信’字都不愿意说?贺玉舟,你说话!”
方才,未能被贺玉舟捉住的手,现在主动握住了他,他却做不到轻轻一回握。
“我信你。”
卫疏星为这三个字舒缓神色,可贺玉舟继而说的话,又让她新添一份寒意。
“可我更相信调查取证的结果。”
手颓然失力,卫疏星顿觉舌根沉重,竟压得她半个字也吐不出。
室中似乎冷寂了万年之久,梁熙看不下去,轻轻揽着卫疏星解释道:“夫人别怕,只是一次了解案情的寻常问话。若现在不问,等安国公府找上门来,更是麻烦。”
“我明白……”
总算能摆脱舌根的桎梏了,可这几个字说得又沙又哑,连卫疏星自己都惊讶。
梁熙说得正是,依审理凶杀案的思路,通常来说,近期谁与死者起过冲突,谁便有杀人之嫌,嫌疑程度不同而已。
卫疏星深知此理,却不知贺玉舟云淡风轻的面色是何意。
她就要被问话了,身为夫君,总应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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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疏星不死心,这个人待她不算太坏,昨晚还抱着她睡觉,今早又耐心地等她喝药。
然而日久才见人心的道理,他怎会不懂。
拥抱、哄劝都是小事,真要到了紧要关头,才能窥清一个人的真心真面。
揣着轻轻的期望,卫疏星略等了一等,只等来梁熙的一句:
“卫夫人,随我来吧。”
贺玉舟什么话也没有交代。
“好,这就来。”卫疏星背过脸庞,不再期盼从贺玉舟身上得到什么关怀,埋头随梁熙离开了值房。
*
枢鉴司前庭立着一块巨大山石,上书“清廉忠正”四字,乃先帝所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