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岁安抖了抖兜帽,把自己往更深的帽窝里藏,声音闷乎乎的,“。。。那时在梦华里,看见了许多样貌丑陋的鬼。偶尔会有一两个正常的,或者出挑的出现。旁边看守我的衙差指着那些鬼,说是画皮鬼,身上披的是假皮。”
梵筠声指着自己,“他也这么指着我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对我有偏见?”
戚岁安步子放缓,不说话了。
梵筠声一把薅下他的兜帽,虽然一开始就是自己给他戴上的。他怒喊:“快说!”
“。。。好看。”
“什么?”
戚岁安依旧缩着脖子,但那掩藏之下的眸子却很认真地看向梵筠声,平静道:“因为太好看,比之前那些,被指着说是画皮鬼的好看太多,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也是画皮鬼,是从哪个活人身上剥的皮。”
“抱歉,是我先入为主了。”说这话时他转过头,不再看着梵筠声。
这事儿说来是有些荒谬。一个莫须有的误会竟然在他俩之间存活了如此之久,戚岁安还不止一次地想扯下梵筠声的“假皮”一探究竟。
梵筠声复又拉起了那人衣袖,装作无谓地甩了甩,“很。。。很中肯的评价。相信是你的肺腑之言。”
戚岁安“嗯”了声,任由他牵着。
不困了,一点都不困了。如此良夜,不套出点什么别话来简直浪费。
梵筠声精神了,受寒引起的头昏脑胀化作一股热血上头,他越过那暧昧不清的边界,直言了:“所以,今天无论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戚岁安停下步子注视他,给出三个简洁的肯定句:“不是今天。一直都是。无论什么。”
好吧,其实并不准确,毕竟相遇之时他们也算针锋相对。
可你让他去想,他竟想不出自己是何时对梵筠声卸下了防备,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走到了今天这般情景。
这么一看,自己原来也没什么底线。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梵筠声借着那股热血劲,再一次冲动了:“那,关于你的过往。。。。。。”
戚岁安知道这是避不开的。他们之间关系有时亲近有时别扭,多是因为自己这如迷雾般的过往。
可是。。。他沉声道:“我并不避讳那些,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喧嚣的街景之下,人群、光影、时间,一切都在流动,戚岁安的思绪也跟着流动起来,脑海中瞬时出现了纷杂灰暗的记忆。
他微微低头,眼前人双眸盈亮,面颊微红,呵着的热气偶尔能随着寒风送到他颈边,是在地府时不曾见过的明艳之景。
话头稍顿。他忽地觉得那些记忆与此情此景太过相悖,所以选择了驻足。
于是他道:“书肆明日再寻,找家客栈落脚吧。”
找到落脚处,再听我把那些过往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