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之前,闻亥先一步察觉到了危机,遣散了不少下人,如今他回到国公府,竟连个通报的下人都没有。
但即使如此,历经半月的动乱,府邸中依旧井井有条,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入秋后天气寒凉,闻仲春裹着狐裘,在亭子中吃饼。
见到闻燕雪,闻仲春手中动作一停,打量起眼前这个陌生人来。
闻燕雪挑了挑眉,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与自己并不亲厚,况且他离家太久,此子从未见过他。
他怯生生地看着闻燕雪,愣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闻燕雪淡淡道:“这也是我家。”
油乎乎的饼从他手中猝然掉落,在雪白的狐裘上沾染了一大块儿油污。闻仲春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跑了进去,他一边跑,口中一边喊着爹。
闻燕雪坐在亭子中,院中秋风乍起,吹动了他的衣角。不一会儿,他听到了木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闻仲春紧紧贴在闻亥身边,看向闻燕雪的眼神胆怯中夹杂着戒备。
“春儿,今日的功课温习了没有?”闻亥温声道。
闻仲春摇了摇头,闻亥道:“我和你兄长有要事相谈,春儿先去书房,爹一会儿便去看你的功课。”
闻仲春这才点点头,不情不愿地离去了。
闻亥虽已不惑,却仍自成风流。他身披鹤氅,高冠博带,掺白的长发束在发冠中,显不出一丝老态来。
直到闻亥现身,下人这才三三两两出现,在桌上摆满茶水点心。闻亥坐在他对面,问道:“人找到了?”
闻燕雪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王勤生死未知,王氏带着残部逃到了大雍边境处,我此番前来是与你告别的。”
闻亥抬眼看向自己的长子,用审视的目光慢悠悠地打量着他。闻亥还没有自信到认为长子此次前来是真的要与他告别,应当另有其事。
“说吧。”闻亥悠悠执起杯盏,轻轻啜饮一口,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找我来什么事?”
闻燕雪垂眸沉思,指尖在杯身上轻轻摩挲,“来向你求证一些事。”
他抬眸看向对面,不偏不倚地直视着闻亥,“阿兰公主是否与你关系匪浅?你为何几次三番帮她?还有李晟,他到底是不是。。。。。。”
“啪嗒”一声,茶盏被不轻不重地扣在石桌之上。
“我儿,慎言。”闻亥轻咳几声,闻燕雪冷眼看着他自己将气息平顺了下来。
“得不到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闻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既然你这样怀疑为父,想必是查到了些什么。”
闻燕雪冷冷地看着他,锐利的眉眼中挟裹着萧瑟的风雪,似乎想要看穿眼前的人,“你知道便好,不要想着搪塞我。”
两人对峙而坐,年长的一方八风不动,稳如泰山。年轻的一方不肯相让,气势汹汹,充满了决绝。如两股水流相争而上,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