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燕雪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李晟悄悄地舒了口气。
当天夜里,行商司内。署府内一片黑暗,一道黑影翻身跳入院墙,犹如狸猫一般落地无声。此人贴着墙一步步悄无声息地潜行着,只见他身影轻盈,攀着廊柱跃上屋顶。
他揭开几片瓦,顺着绳子滑进了屋内。
这件屋子禁烟火,屋内满是宗卷档案。刘敬从袖内拿出火折子点着后,幽幽火光在屋内亮起,照亮了一方天地。
他拿着火折子,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墙上书架摆满了卷宗,这些卷宗太过杂乱无章,长久以来没有人整理,甚至有的已经落满了灰尘。刘敬只得一点一点地寻找,所幸这几年大雍与他国贸易往来甚少,卷宗记载的不多。
卷宗里一无所获,他从角落里拉出一只箱子,上面贴着封条,盖着行商司,还有礼部的官印。上面满是灰尘,他从皮靴中摸出一把仅有拇指大小的刀刃,将封条轻轻划去,打开箱子后,里面仍旧是卷宗。
他护着火折子,以免将这些卷宗烧着。他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发现上面记录的只有一些与西域小国,还有出海经商的贸易往来,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刘敬将东西复归原位,又将蜂蜡融化后把封条贴好。收拾完毕后,正要离去时,忽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他忙熄灭了火折子,翻身攀上了梁柱。
这间屋子平日里鲜少有人来打理,堆积在这里的卷宗,不然这里也不会那么杂乱无章。这么晚了究竟还有谁会来这个地方?刘敬本可以直接翻上屋梁逃走的,但他对来人起了好奇心
刘敬思考了一下,这几天他的行动都格外小心,不应该会被人发现。
真当他寻思会是谁来这个地方时,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来人手执一盏灯火,幽幽烛火照亮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清秀阴柔的脸,他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刘敬紧皱眉头,“林蕴?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此人的立场,刘敬一向是看不透的。宫中的太监们以前尽归安陵王麾下,可当李凤起身死后,这一帮人尽做鸟兽装散。为了活下去,便依附于太后王氏一族,他记得林蕴回宫后便被太后借口塞到了闻姝身边。
这是来替太后打探情报的?他的行踪还是被发现了?
林蕴将烛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走到卷宗旁,却没有动手,而是皱眉观察着。刘敬捏紧了拳头,只见他伸手擦掉了卷宗上积攒已久的灰尘,用疑惑的神情看着。
他扭头又看了看门口,那狐疑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忆,方才有没有人从这里逃出去。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在光找不到的黑暗角落,那里空无一人。
第34章中毒
有很长一段时间,闻燕雪一直留在侯府没有出去,李晟觉得和以前相比,他长进了不少,那就是没有再强迫自己了。
直到今天,闻燕雪头戴梁冠、暗红罗衣、白纱中单、青饰领缘、罗裳青缘。这身衣服不简单,闻燕雪光穿衣就穿了将近有半个时辰。李晟像往常一样,躺在院内放风,闻燕雪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俯身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李晟还没见过闻燕雪穿这样的衣服,他似有所感地望向高墙外,长风寂静无声。
今日是新帝登基的日子,如今国本不稳,李微驾崩,大雍应当另立新帝后,再守孝。
皇帝是天子,代天牧民,所以新皇登基,祭拜天地是必不可少。大雍已经耽搁了太久,乌孙虎视眈眈,还派了使臣前来,就是要对先前两国合约谈条件的。江山社稷承之于祖宗,所以还得祭拜宗庙。新皇登基也必须昭告天下,让天下的臣民都得知道朝廷要另立新君了。
登基大典事多繁杂,闻燕雪在庙堂长阶下站了有将近一天,一天之内滴水未进,他这样的武官尚且还好,那些文臣几乎个个都要瘫倒过去。迟迟在他的衣袍内缝了一个夹层,里面塞了一些糕饼。
刘敬就在他身旁,闻燕雪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中掏出一块糕饼,他将红豆馅儿的糕饼分了一半给他。刘敬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一口气吃下去,发现这点心甜得腻人,这不像是将军会喜欢吃的东西。
这也确实不是闻燕雪的一贯作风,迟迟偏爱给李晟做各种甜饼糕点,多余的李晟吃不了的,他就会拿给闻燕雪解决。
闻燕雪食量大,来者不拒,不管吃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刘敬多少猜到了一些,口中的糕饼也变得有些难以下咽。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刘敬费力地将糕饼咽了下去,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进展,宫里都是太后的人,我们的人很难深入调查。行商司那里也没什么进展。”他小心地瞥了眼闻燕雪,更何况将军还不让他惊动庄妃娘娘和陛下,这就更有些寸步难行了,再者还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林蕴。
“将军。”他忍无可忍道,“您不如再下令将我遣回安西,假以时日,我一定把内鬼抓出来。”
闻燕雪摇摇头,将手里的糕饼吃干净后,讳莫如深道:“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闻燕雪不在,侯府中李晟只有一人,着实有些无聊。闻燕雪要忙朝中的事,提前交代过今日不会回侯府。直到日薄西山,闻燕雪还是没有回来,李晟便确定了他暂时不会回来了。他一边在侯府中漫无目的地走,一边想海棠交代给他的事该怎么下手,何时下手。他就这么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闻燕雪的书房外。
侯府中的下人比较少,管家一把年纪也不怎么常出来走动,偌大的侯府说是荒凉也不为过,李晟正犹豫不决时,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他们手中,那只镶满了绿松石的藏银手镯正贴着他的手臂,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