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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眼睛一转,透露着一股机敏劲,“你迟早会带我回宫,就算你不告诉我,之后我也会在敬事房找到你的名字。”
“那你就凭自己的本事去找吧。”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那种淡然与冷漠仿佛与世隔绝。在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对于今后的焦虑与紧张。见他软硬不吃,李晟闭上眼,身体放松,又重新躺了回去。
那句话只是为了套近乎,宫中的人千千万万,他见过的更是多如牛毛,就算他们之前有过什么缘分,他也不记得了。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很多都不想记着,那些回忆只会徒增烦恼和痛苦。
没了李晟的侵扰,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两人共处一室,李晟根本睡不着。
两人抵达这里时已是午后,此时屋外一片寂静,阳光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洒进屋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暖意,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海棠忽然起身,在屋里翻找起来。李晟闭着眼,听着周围的动静。忽然,他睁开眼,脸色苍白地看着海棠,仿佛被某种恐惧所惊醒,眼神中流露出不安与惶恐。
感受到他的异样,海棠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了?”李晟的手用力捂住小腹,脸上露出明显的痛苦神色。他的身体微微弯曲,仿佛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我、肚子好痛。。。。。。”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是不是毒发了。”
海棠蹙紧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来,看上去像松了一口气,他好整以暇道:“很痛吗?”
李晟艰难地点点头,感觉腹中绞痛难忍。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海棠这才上前,将他的衣带解开,左手贴着他的腹部。李晟感觉有一股热气从他掌心传来,此情此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艰难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海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我身上没带解药,只能用内力暂时帮你压制体内的毒。”
“你怎么能忘了带解药?”李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无比担忧道:“我会不会死?”
海棠对他这个反应很是满意,甚至有闲心冲他笑了笑,并在几处穴位按了按,李晟差点疼得叫出声,“解药就在宫中,你这条命能留到什么时候,就要看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了。如果五日后还没有拿到解药。。。。。。”
李晟期盼地望着他,“会怎样?”
海棠笑容更甚,“会死。”
他说得斩钉截铁,李晟也并未全然相信,此人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待商榷,不能尽信。只是眼下情形让人有些不自在,海棠的手没有闻燕雪的大,却一样的暖和。他的手不像男人那样骨节粗大有力,却比女子的瘦削有劲。服帖地温热着他的小腹,绞痛之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了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李晟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看就要昏睡过去。
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他的脸上,李晟脾气上来,睁开眼就要叫骂出声,就见海棠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李晟欲言又止,窝囊地将满腹牢骚咽了回去。海棠见他乖顺下来,便将一堆衣物扔在他脸上,说道:“将这个换上。”
“臭死了,这是什么?”一股难言的酸臭味扑面而来。李晟捏着鼻子,将糊在脸上的衣服抖了开来。是一件农人的短褐,也不知多久没洗了。
“你刚刚就是在找这个?”
海棠点了点头,顺手系好腰侧的衣带,双手灵活地用一根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发簪,挽了一个妇人的发髻,“换上跟我走。”
李晟慢吞吞地脱衣服,不情不愿地套上了这身衣裳,“不多休息一会儿?”
他想能拖多久就算多久,可显然海棠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王爷,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海棠已经做上了一副荆钗布裙打扮,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匕首,“太后已经交代过了,如果我们被平恩侯抓住了,我可以先斩后奏杀了你。”
他的话令李晟不寒而栗。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仿佛是在安抚李晟,“到那时我们送阿兰公主下去陪你,母子在黄泉地下相聚。。。。。。”他叹了口气,似叹息,似惆怅,“骨肉不分离,也算幸事。”
此时的宫内,一片风平浪静。锦宸宫中,闻姝站在一颗梧桐树下,看着树上的纹路出神。直到闻燕雪被宫人领着出现在她身后,她回过神,才缓缓转过身来。
屏退众人,偌大的庭院中央只留下这兄妹二人。
“本宫本不喜梧桐,可这树是元贞帝命人栽种,千般小心万般呵护才长到这么大的,我便一直留它到今日。”她仰着头看了看树冠,一时间竟没察觉到称呼还未换过来,“一棵树尚且如此,人何以堪。”
人人皆知,元贞帝与其父一样,痴爱梧桐。
可闻燕雪懒得用那么多心思去琢磨这些,他开门见山道:“是你手下的人带走了他。”
闻姝有些诧异道:“你是说海棠?”
她的反应出乎闻燕雪的意料,他镇定自若道:“嗯。”
闻姝担忧道:“前不久我派海棠去宫外采买,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阿兄此话何解?你见过她了不曾?”她话语中的忧虑不似作伪,“是她带走了安陵王?”
闻燕雪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想查一查此人来历,还望娘娘行个方便。”
闻姝想了想,说道:“海棠是我刚入宫时,太后拨给我的人。身份来历清白得很,查不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