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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婷婷袅袅地立在闻燕雪面前,此“女子”身姿英挺,乌发如缎,鬓珠繁复。因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如何。泰王琢磨了半晌,迟疑道:“瞧着是有些脸生。”
泰王的目光一溜烟地从那“女子”粗壮的腰身往裙底看去,心中登时大吃一惊,真是好一个脚大如船!
“从哪儿冒出来的无盐女!快快将她拉下去,莫要让她丢尽本王的脸面。。。。。。”泰王话音未落,只见闻燕雪漫不经心地冲一旁招招手,将他精挑细选的美婢遣散了下去。继而抬首冲着那壮女粲然一笑,伸手将人拉至膝上抱着,两人亲密地脸挨着脸,头对着头,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泰王愣愣道:“想不到他竟好这一口。”总归如他所愿,泰王抚掌笑道:“我就说他与那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
福公公半阖着双眸,眼观鼻鼻观心道:“王爷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福公公说得是。”泰王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得连连称是。
“你快放开我,他们都看着呢。”李晟被闻燕雪按在了他的腿上,禁锢着腰身。偏生他二人又显眼得很,想动却动弹不得,这晚宴上几乎大半的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这边。
闻燕雪不以为然道:“怕什么?你都敢独身一人跑到这儿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李晟身子一僵,不自在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这是我的权宜之计罢了。”
“呵呵,权宜之计?”闻燕雪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他把玩着李晟腰间的素色丝绦,慢条斯理道:“等会儿再和你算账。”他笑吟吟地看着李晟,酒气熏染下,他的脸带了几分浅薄的艳色,瀛瀛溶溶煞是好看。只是那眼神却骇人得很,让李晟有些不敢直视,只听他继续问道:“这身衣裳你是从哪儿偷来的?”
李晟红着脸,按住了那只想要探入他衣襟内的手,“你怎么这般不知收敛。”裹着他高挑紧实身体的罗纹杏黄长衫,勒紧了他的腰身,闻燕雪一把摸上去,尽是溢流在掌心的肉感。他咬着李晟的耳朵轻声说了句什么。
李晟面纱下的脸骤然变得滚烫,他压低声音,恨恨道:“自然没有!”
“真没有?”闻燕雪的语气居然还有些失落。
“难不成还要我脱了衣服自证清白?”
闻燕雪将怀中的人往腿上带了带,“回去穿给我看吧。”
李晟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红肚兜的模样,心底升起一股恶寒,闻燕雪怎么比他还像个纨绔子弟。
两人这番情态,落在他人眼中自然是各有算计。李晟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从始至终地注视着这边,他悄悄地抬眼注意了一下,发觉那人竟是江留王。
病秧子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与闻燕雪亲昵,神色称不上有多好看。
“江留王怎么一直看你?你刚才是不是与他说了什么?”
闻燕雪愣了一下,说道:“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李晟道:“不久前,你两在外面嘀嘀咕咕的,我可都看到了。”
闻燕雪不以为意道:“我与他无话可说,自然没什么可谈的,你若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不管你说了什么都与我无关。”他不满地瞪了一眼闻燕雪,这一眼落在闻燕雪眼中却没什么威慑力,还颇有几分欲说还休的娇俏。
正当两人你侬我侬之时,坐上的泰王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两人听得到,李晟在他怀中挣扎着骂道:“皇叔看着这边呢,你安分一点。”
闻燕雪掀起眼帘,不以为意地看向坐上,冷冷道:“那就让他看着。”
“你!真是恬不知耻。”
“今日诸位肯拨冗前来,小王感激不尽。”泰王端着一副温和的笑颜,他已年近不惑,相貌温和平庸,平日喜好吟风弄月,舞文弄墨,向来不问朝政。让李晟惊讶的是,他这个胆小怕事的皇叔怎么会和太后身边的福公公扯上干系。泰王一向以明哲保身为立身之道,怎么会忽然搅和进这趟浑水里来。李晟把头埋在闻燕雪脖颈中,以往他与李微厮混时,在宫中常走动,他这一双绿眼睛可莫要被福公公认出来。
“数月前我李家江山忽遭横祸,天子罹难,山河破碎。”李晟看着他以袖掩面,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悲鸣呜咽道:“幸有诸位勠力同心,保江山永存。小王庸碌一生,国难当头竟也束手无策。”
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句,李晟听得昏昏欲睡,不耐烦道:“他还要说多久。”
“快了。”闻燕雪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我这些子侄们时运不济,如今也就安之还健在。”
李佑宁坐起身来,向泰王弯腰行礼道:“人各有命,皇叔不要太伤怀。”
李晟:?
李晟:“还有我呢,皇叔怎么能把我给忘了。”
闻燕雪按着他乱动的头,在他耳边低声道:“现在没人还觉得你活着,都以为你随李微一同去了。”
泰王拭了拭眼角的泪,深深地叹口气道:“安之所言甚是。”
福公公道:“泰王为国一片忧心实属苍天可鉴,想必诸位也是抱着一样的想法来此的,此次太后召各位进京,为的就是与诸位共商国事。眼下储君之位悬而未决,需得众人共同商议才是。”
商议?如何商议?要他们赤手空拳与闻燕雪的府兵去商量吗?李晟心中正嗤笑时,只听得福公公含笑道:“咱家今日是领了太后旨意来此的,如今天子驾崩,由太后代行政事,江留王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