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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把他放在上面,任由他爬来爬去。众人紧张地盯着他,静奴优哉游哉,他带着一只兔毛帽,脖子上的银锁随着他的动作丁零当啷地响动。
在万众瞩目下,静奴爬到一旁的奶妈身上,将她佩戴在身上的香囊一把扯了下来。
高夫人尴尬地想要夺过他手中的香囊,怎奈静奴小手攥得死紧,高夫人也不敢用力去掰开他的手。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高正岳却哈哈大笑,“静奴喜欢什么就让他拿什么吧。”
高夫人也就作罢了,有些遗憾道:“看来这个孩子不好文墨,也不好学武,将来说不定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
高正岳却很开心,他俯身静奴抱在怀中,亲了亲他的脸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居庙堂之高,也不过如此。”
见他意兴阑珊,高夫人便不再言语。
高正岳哄了一会儿孩子,忽然道:“静奴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高夫人道:“先前那个就很不错,男女都可用,不妨就沿用那个。”
高正岳将静奴托在怀里,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儿道:“先前的不作数了,为父总得再为静奴想一个独一无二的才好。”
高夫人笑着摇摇头,偏头望向窗外。枝头春意正浓,空青翠影,花繁蝶乱,眼前是她最爱的两个人。
高正岳抱着静奴道:“燮友柔克,就取这个燮字。夫人,你觉得如何?”
(三)
在大荒泽数百米外,绵延无尽的绿意铺展开来,乌孙人的穹庐毡帐星星点点,错落其间。远处的山峦如同一道屏障,将这块水草丰茂的大泽守护在自己怀抱中。
数日来的日夜兼程让乌孙人疲惫不堪,在这里他们才彻底地放松下来。
此时,王帐内却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声,以及东西打翻在地摔碎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乌孙王气势冲冲地从帐内钻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边拖着他的腿,一边不住地祈求他。
人们好奇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女人是王后,而乌孙王的手中还拖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肤色黝黑的精瘦少年,头发被乌孙王攥在手里,疼得他龇牙咧嘴。看着母亲涕泗横流的脸庞,他竟然还有闲情冲她展颜一笑。
乌就屠被绑在了车轮上,就像其他奴隶小孩儿一样。乌孙人不杀孩子,但是只要个头超过车轮,就会被处死。
乌就屠仰头看了看自己还差多少,看清后他松了口气。
很快便到了晚上,仰头看到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星空,在开阔的大泽之上,星光垂野,仿佛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