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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江造司案,私造军火,这么大的事情,但凡扯上一点都是一个死字,
你怎么可能不清楚,你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你以为假装不知道,就可以装的人模狗样了吗?”
“邹辉,你是从江家跟着我进宫的,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邹辉哽咽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想……堂堂正正做个人啊……不在世人的鄙夷眼神之中……不用卑躬屈膝……”
“哼,”江知鹤冷哼一声,“残缺之人,想要在世人的偏见之中堂堂正正站起来,异想天开。”
他和我印象中完全不同了,江知鹤纵使是情绪到了极点,在我这里总是隐忍的、温驯的,但是原来,在旁人那里,他就像是出鞘的血刃、带刺的荆棘一样,但凡看一眼都要被刺伤。
尖锐、刻薄、狠辣。
原来江知鹤藏起来的一面是这样的。
“我……很后悔……不该跟着督公入宫的……对不起……对不起……”二十几岁的人了,邹辉哭得稀里哗啦道。
人啊,一旦发现自己不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就会产生无比后悔的情绪。
承受不住就会崩溃。
江知鹤沉默了好久,才说:“京江造司,你原来,从那么久以前就已经背叛我了啊。”
邹辉还在那里哽咽地崩溃:“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见到了我母亲的血书,她说,她希望我娶妻生子,希望我儿孙满堂,希望我幸福地光明地活着……可我……可我居然成了个阉人……”
“娶妻生子就会幸福?儿孙满堂就会幸福?真庸俗啊,”江知鹤嘲讽,
“这血书是真是假,你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吧,不过也无所谓,邹辉,你被旁人动摇的时候就已经是背叛了,从前江家的恩情,现下已然算尽了。”
“恐怕你心里在怨我、恨我,虽然你嘴上不说,实际上你觉得,你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吧?”江知鹤说。
“……”邹辉没有说话。
“当时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的,是你自己朝我表忠心的,”江知鹤冷笑,
“现在在背后捅我一刀,和我一损俱损,足以还清你的怨恨了吗,蠢货。”
“……可你,不是没事吗。”邹辉声音沙哑,
“纵使是京江造司,也没把你怎么样,明帝宠爱你,连今上也偏信你,你说的复仇,就是以色相出卖你自己吗,
你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了这么多血……督公夜里能安寝吗?”
“我不能,我睡不安稳,夜夜都如此……”
江知鹤顿了顿,“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这条路。”
“复仇,”江知鹤的声音变轻了,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丘元保、沈长青、袁宰,还有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我都会杀掉的,杀个干净,可我……可我现在突然有了别的事情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