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额叹息,我也不知这一块金疙瘩,在我们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里面有没有用,但是总要一试的,我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可凡事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的。
江知鹤看似想要权势,想要万人之上,想要荣华富贵,可是实际上,他却给我一种,那些东西转头就可以抛弃的错觉。
我也不知道了。
江知鹤愣站在原地,那双狐貍眼此刻却瞪得圆圆的,只剩下满眼的不可置信与茫然,表情看起来又想笑又想哭的。
良久,他缓缓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免死金牌,低声道:
“既然陛下不忍心杀我,不如放我出京吧,自此恩怨两断,再不相扰。”
“我从入宫的那一刻,就都在复仇之中度过了,杀了很多人,这次陛下必然会处置沈长青和丘元保,大仇得报,我于中京已然再无留恋。”
听闻此言,我心里一跳。
我与江知鹤百般纠缠,痛陷其中,我从前实在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江知鹤会想要离开,以至于如此轻声细语,不似往日张妄。
一时之间我竟十分无措,张口就问他:“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是。”江知鹤迟疑了一瞬,还是点头。
“不许走。”我猛然抱住他。
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微颤,我的双手猛地收紧,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
江知鹤的身体异常清瘦,仿佛没有多少重量,被我紧紧搂住时,竟给人一种轻飘飘、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他,再也抓不住。
“对不起,是朕错了,诏狱里这般粗劣,朕不该这样对你……对不起……”
我弯腰低头,埋首于他的肩颈之间,那里散发着淡淡的冷香,却无法平息我心中的慌乱。
我只能咬紧牙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不许走,不许走。”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糟糕,自尊心让我不能让江知鹤看到我的脆弱,更不想让他有任何离开的念头,我当下就想用尽一切手段,将他留在我的身边,哪怕是锁着关着,也不想放他走。
江知鹤的身体微微一僵,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他任由我抱了一会,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却很轻柔地环住了我的腰身,补全了这一个拥抱。
“有时候真是看不懂陛下,分明最简单的方法就在眼前,连同丘元保他们一样,把我也杀了就好,自此国库充裕,借刀杀人已然达成,肃清朝堂不说,陛下又得了贤名,文人墨客必然称赞陛下是万古明君。”
“可陛下偏偏优柔寡断,举棋不定,”江知鹤猛地推开我,抬眸,一字一顿道,“如此,怎堪为帝?”
一时不察,我被他推得踉跄一下,闻言,我愕然地看着他,江知鹤脸上尽是冷淡。
好似几句话之间,我们又回到了最初,不,甚至比最初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