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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一定要楚微清配合自己的意思,不过是告知他,自己会做什么罢了。若是楚微清不答应,他也自然会有别的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楚微清闭上眼,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偏生这一切的起点,确实是来自于他的狂妄,这便越发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教教孤,孤此刻应该做些什么?”他垂下眼眸,看到了正蹲在方君宜腿上的细细,忽又道,“丁南星说你昨日没有带细细出门,你没有乱吃些什么东西吧?”
方君宜放下手,重新抓起朱笔,手腕上的铜钱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他实在是搞不懂楚微清的注意力怎么会这般跳跃:“你想我先回答哪个?我什么都没吃,丁南星没有告诉你吗?还是说,小彩她们没跟你说我回宫之后才用的晚膳?”
自然是有说的,但他想听方君宜自己说。
楚微清琢磨了一会,觉得不对味,又问:“不喜欢孤在你身边留人?”
方君宜沉默,确实不太习惯,但这些人都跟了他这么久了,有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他轻声叹气:“到底跟她们有什么关系,陛下,您要是能在别的地方多费些心思,也不至于现在对着我发愁。”
虽然他很清楚楚微清这是在发什么疯,不过为了避免他在这之后借题发挥,方君宜并不准备让他真的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微清点了点头,还未等方君宜松口气,他便又道:“那便是对孤不满意,孤从一开始便在算计你,你爹娘的事情也是孤的过失,你来京城之后便不曾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方君宜有些无语,待听明白他真的是在这么想的时候,他快被气笑了,他侧过身子,冷着脸说道:“我说过了么?”
这还是他入宫这么久,第一次冷着脸说话,使得挑起这个话题的楚微清心中有些打鼓。
一直以来方君宜在众人心中都是好脾气,好相与的代名词,如今看他冷着脸,方才发现这人平时是真的懒得与人计较而已。
“陛下,如果我没有明确跟你说,那现如今便再与你说一次。我爹娘之事不是你干的,便不要往你自己身上揽责任,你只要能做好你该做的就行。您虽是天子,又不是天人,如何能预知未来?既然不能预知未来,该做的也都做了,这事与你何干?”
楚微清这下是真的把他惹火了,好在方君宜不是那种撂完话就跑的人,他还有机会好好哄。
“是,是,不是我的问题。”他放低了姿态,将人抓在手中,生怕他还未听完自己说话就起身跑了。
细细察觉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口角,非要跑到两人中间,嘤嘤嘤地劝和,它边叫还边熟练地转圈往方君宜的怀中倒。不怪它这般熟练,毕竟方君宜这人可是青屏山霸王,每次生气都能闹到鸡飞狗跳,时间久了它便学会了这么一招。
方君宜抽不回手,只能单手抚着细细柔软的毛发。
楚微清趁机将人环在自己的怀中:“我不该怀疑你,也不该擅自揣测你的心思……”
方君宜挣不开,只能倚在他怀中冷笑:“你还是怀疑的好,我已经跟李大人商量好了,以后给你下点软筋散,事成之后你就归我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在乎楚微清听了之后会不会说他谋害帝王。
而楚微清闻言却是笑:“哪用得着软筋散啊,你说一句话,孤便是你的。”
方君宜用手肘拐他,让他放手。楚微清哪能真的放,生怕这人一言不合就跑了,于是他便松了些力道,让方君宜可以自己坐直。
见他不说话,楚微清又问:“还有呢,都聊了些什么,要怎么收拾孤?”
楚微清说得轻佻,实则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方君宜的神色,好在第一时间换个更好使的话术,不继续往他的怒火上添油。他感受着怀中瘦得硌人的美人,心中生不出一丝旖旎的心思,全是心疼。
怪他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这人最近的状态不算太好,还要来招惹他。
方君宜权当听不见他的心声,又用力挣了一下楚微清,依旧是没能挣开。
“松开。”他冷声道。
楚微清犹豫一瞬,还是松开了自己手。毕竟方君宜这脸色着实是算不上好,若是在这关头被自己气病了,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方君宜立刻往旁边坐了坐,细细趁机又溜到了两人的中间,以免楚微清又黏着方君宜。它方才急得,就差冒着扣肉干的风险,冲着楚微清呲牙了。
“密文我没看,不过我猜他确实有私兵,且数量不少。他忌惮你,所以希望能从我这边下手,让你没办法带领羽林军。你自己掂量着看吧,我可猜不透你在想些什么。”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被楚微清抓疼了的手腕,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书奏折,被楚微清这么一闹,他算是没什么心思继续干活了。
楚微清本想把人抓回来,但看了一眼旁边随时准备呲牙的细细,只好收回手。
“好君宜,先不生气,来之前我让御膳房给你做了油焖笋,要不要尝尝?”他软声道。
方君宜起身将细细抱在怀中,对着楚微清咧嘴笑了笑:“气饱了,您自己慢慢尝吧。”
说着,他便抬腿往外走。王吉见势不妙,连忙出来劝:“公子,公子留步。何苦为了和陛下置气,放弃这一桌子新鲜食材,御膳房的人们都想听听您对这桌子菜的意见,您看,要不去尝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