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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官驿的下面挖了这么大的囚笼,还把考生关在下面,就为了自己组织一场考试吗?被抓走的考生又去哪里了。
赵远辉虽然莽撞冲动,但是对那些人还是有所忌惮,发泄一通之后,再问他什么却也不肯说了,和其他人一样沉默的看书。
不明缘由,没有目的地看书。陶玉京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有些可笑,但是换个方式想想,这或许也是他们在无望之中的自救之道。
被抓走的那些人,陶玉京猜测,应该没有死,或许真是被放走了,因为林立诚虽然策划这种事,可是到底是隐瞒身份暗中进行的,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怕的话,那么他大可以大张旗鼓地去做,而不必费尽周章地弄这些东西出来。
他注意到门口偷听的人走了,没过一会儿,进来一个个子娇小却面容刁横的男人,他的腰间揣着一根鞭子,样子有些滑稽可笑。他的衣角和刚才陶玉京看到的一样。他像巡视货物一样的走了一圈,目光落在他和盛明烛的身上,不屑的警告道:“好好看你们的书,表现好的自然会放你们出去,如果谁再交头接耳,散播流言,当心我的鞭子不长眼睛。”
这算是明示了,虽然所有人被关在昏暗诡异的牢笼里,却给了他们能够得到自由的希望,只是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究竟怎么样做才是表现好,如何又能出去呢。
似乎为了表现自己言出必行,他抽出鞭子,甩在墙上,墙皮本来就是土塑的,被他这样一甩,甩掉一大块墙皮下来。
越是得不到关注的人越想别人惧怕他,氛围都渲染到这个份上了,大家自然没有主动去找晦气的,小个子很满意这个效果,点点接着道:“这就对了,马上开始考试了啊,认真答题,不许互相偷看答案。”
说完招招手,两个差役就抬着一个看着就很重的香炉进来,里面仅点着一根手指般粗细的香,放在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地方,小个子指着香炉说道:“以这炷香为时限,时间到便不可以再答题了。”
又进来一个戴着幞头的小书童,他怀中抱着一沓厚厚的纸,目光只看着地面,身体微微发抖,似乎有些害怕。
小个子自己舒服地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书童的动作。
书童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卷子,他沉默地做事,把每个人面前摆好纸笔,都做好之后抬头看了小个子一眼,看见他的眼神后又迅速地低下,说了句:“海哥弄好了。”
便乖顺地站在一旁。
小个子依旧没说话,既不说让他出去,也不说让他坐着,完全漠然无视。
赵远辉看着发下来的卷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题目,忍不住说道:“怎么这么多,这能做得完吗?”
不只是赵远辉一人这么觉得,陶玉京旁边的那个病弱少年也怯怯地说道:“是啊,我们都还没开始答题呢,香就点上了。”
小个子冷着脸挑眉,“怎么,你们有什么意见?给你们多少时间不是你们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再多话就都不许考了。”
陶玉京倒是没什么意见,谁知道把这个什么试卷写完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翻着看了看,答这种题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可是他却握笔显现出一副痛苦踌躇的模样,仿佛被内容深深困扰。
昨晚见到这些被关着的人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他们是神志不清的,如果他留下了,今晚会不会也给他喝什么东西呢。若让旁人来看,觉得他定是疯了,可是陶玉京还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药能让人浑浑噩噩又短暂清醒。
盛明烛同样是这样想的,他看见陶玉京开始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想了一会儿,也提笔开始答卷。
翻越过鳞次栉比的飞檐,在其中一座鎏金碧瓦宫殿的内室之中,一个穿着明黄色团龙纹云袍的男人躺在纱幔帷帐之中,正枕在一个美人柔软雪白的肚皮上酣睡。
美人细白青葱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他的脸庞,仿佛在哄一个初生的婴儿。
一个穿着深红色朝服的男人,拨开重重迭迭的纱幔,待走到床边,跪下深深地叩了一拜:“陛下。”
床上的男子并没有立即叫他起身,他均匀又轻浅的呼吸着,似乎还在熟睡。
美人欲把他叫醒,林立诚摇摇头,阻止了她,也没有再说第二次,就那样跪着,静静的等着。
过了许久,床上的男人眼皮微动,终于醒了过来。美人低声提醒他,“陛下,林相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林卿呀,什么时候来的?”金凫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回陛下,一个时辰以前。”就算是在回答金凫的话的时候,林立诚的头也没有抬起来,恭敬地看着地面。始终保持着虔诚跪拜的姿势。
金凫有些惊讶,“这么久了,那你怎么没说叫醒我,跪累了吧,快起来,小护子,给林爱卿赐座。”
一个太监搬来一张小凳子。
林立诚先磕头道:“谢陛下。”随后才坐在凳子上。
金凫拢好衣服下床,在美人的侍候下更衣而美人只穿着一件轻薄的抹胸,雪白的胳膊晃来晃去,画面十分香艳。林立诚却没有抬起眼睛看上一眼。
“林卿,你知道朕这次因何事宣你入宫吗?”
“臣不知”
“不知?”金凫冷哼了一声,“前些日子让你负责记录来京在案的学子,你呈上来的奏折上写的是多少人?”
林立诚低垂着头,整张脸几乎笼罩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回陛下,不足五百人。”
美人正在给金凫伸出的手整理衣袖,听见林立诚的话后,金凫一把把她的手甩开,语气带了点怒意,“不足五百?你竟然也敢来同我说?大真国人有几何,难道竟无人愿意做官了吗,区区五百人来京,你这个宰相是怎么当的!是不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