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满院子的丫头,个个生的与公主那般相似。
正院佛堂,谭唯同穿着一件僧袍,双手合十正对着两个灵位虔诚念经,他念了没多一会子,他二弟谭唯征进了屋,先是探头左右看看,架开胳膊,旁人赶紧也给他套上僧袍,又给了一串佛珠,他就跪在谭唯同身后祷告。
又念一会,谭唯心进屋,也是如此。
一声铜钵悠远,这三位神情肃穆,齐齐跪拜三次,再起来接过僧人预备好的香,一起插在灵位前的香炉里。
谭唯心搓着手指头上的香灰,看着自己祖母钟氏,父亲谭士元灵位,感觉不干净,就伸出手拿起袖子上去抹。
这当口,他的两个哥哥就安静的看着他。
雨后,开满牡丹的院子宛若天园,谭唯同将茶盏放到云石桌面上,正色问谭唯心:“三弟这消息属实?”
谭唯心点头:“恩,昨晚我数了一下,就少了文凤书的折子,其余就归了档。”
他说完,谭唯同没有动,倒是谭唯征颇为激动的站了起来道:“着啊!这是好事儿啊!!这上杆子给家里添横财,我就说前几日一直做祥云梦,原来应在这里了!”
他有些兴奋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儿,就差一点蹦起来了。
无怪他失态,谭氏这一代嫡出就他们三,老大有爵位继承,老三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一品侯爵,还是个嫡出公主的驸马爷。
他卡在当间儿,那真是要啥没啥。
谁家不是一大家子妻儿老小,都是一个爹妈养出来的孩子,凭啥他就最可怜?都这么大了,用点零花还得跟哥哥伸手。
若从前爹爹还活着,他爹得意他,就总要给他考虑下。
然而这是爷爷,爷爷跟爹是不一样的。
爷爷心里,嫡出庶出都是孙子,何况亲祖母也没了,又因为那事,这几年谭氏庶出旁支也开始不安分了。
谭唯征原地搓手,脸上涨红的一直絮叨道:“我这就回去,回去~让你嫂子把嫁妆拿出来,再把家里划拉下……”
他说完,人就利索的跑了。
等他走远,谭唯同才叹息一声道:“哎,这出息劲儿!老二这是一年一年的越发没了志气,他那点子零头,放到这局子里能有什么响动?”
谭唯心的脸上却又是讥讽,又是矜持道:“无妨,肥水不流外人田,到底是我亲亲的二哥,便是他对我不住,看在咱爹的份上,我也不能不管他,是吧~大哥?”
谭唯同闻言,却端起茶杯品起茶来,他不掺和这事儿。
谭唯心过继出去,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还不让人家老二嫉妒?
当然,老二给老三下绊子下的有些难看,这事他知道,却没有阻止。
为何?
你大便宜沾了,就得让人家出口气,不然就活不得了。
喝了半杯茶,谭唯同才放下茶杯看着自己小弟说:“三弟,我倒不是爱这点浮财,主要是……家里跟乌秀那本烂账也是该结结了。”
谭唯心笑,举起茶杯:“我听说,杀~押两处现在已经有三四百万贯了,这燕京人就是爱折腾,可惜,今年郑阿蛮却老实了,除却他,满燕京谁能主持这局儿?”
他大哥这点小心思他是一清二楚,他根本看不上兴业那孩子,就是兴业做的再好,甚至科举上都有建树,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没有缘法就是没有,人心都是偏的,这一点皇帝老儿都一样。
然而家里用了乌家的钱,这就甩不脱了。
“郑阿蛮!”谭唯同发出一声不屑的呵呵,他是看不起郑阿蛮的:“他就是今年想坐庄,也没有个五六百万贯钱啊。”
他此话一出,谭唯心却说:“哥,郑阿蛮没有这个钱儿,难不成咱家就有?”
谭唯心说完举目四顾,看这神仙境般的牡丹园,却是前几年谭唯同回金滇,路过一处道观见人满园姹紫嫣红,一眼就相中了人家的牡丹花。
那日也是喝多了,他就非要买下。如此买牡丹不过几万贯,可是百株牡丹入燕京,运费就花了四十多万贯,这还死了一半去。
这些牡丹伤了根,是请了最好的师傅照顾了三年,才在去岁开了花,一结账,几个园圃师傅又拿了十万贯不止,人家到底是行家名手,请了来就是一份体面。
去岁五月,今年四月,燕京只要是体面人家,谁不以接到谭家牡丹花会的帖子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