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姑又如何知道,刘员外这病是吵出来的?」荆天明又问。
「病哪有吵出来的?」端木蓉咯咯笑道,「只不过因为那四个女人太吵,惹我心烦,这才顺便治治她们罢了。」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来到荆天明家厨房,端木蓉顿时忘了身边还有荆天明盖聂,直扑五屉松针小笼包与一大锅酸辣汤而去,待到所有食物全部给风卷鲸吞下肚之后,这才满意的用香巾擦了擦嘴。
「好吃吗?」盖聂问道。
端木蓉瞥过脸,正对盖聂笑出一个充满幸福的美丽笑容,秀雅地道:「好吃。」盖聂心中一跳,看到这女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痴痴望着自己,不禁想到:「这姑娘怎地吃完了还不肯走?」
端木蓉这一坐便在厨房内坐到包子铺打烊都不肯离去,盖兰、盖聂、荆天明三人面面相窥,但无论如何晚饭总是要吃,盖兰只好挽起衣袖准备做饭,端木蓉表情登时一变,沮丧万分盯着盖聂问道:「晚饭不是你做呀?」
盖聂心想你这姑娘未免不通人事,所谓君子远庖厨,我盖聂要不是为了救人,其肯轻易下厨?但又不愿实说,只淡淡答道:「平日三餐都是我兰儿下厨操持。」
「啊?」端木蓉惊喊,「你是说,我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盖聂看着这秀美姑娘脸上馋相,忽然灵机一动,要是能借此机会。将此女导上正途,也是好事一件,便说道:「姑娘很喜欢我做的菜?」
「唉,我真是太喜欢了。」端木蓉答道。
「那么我看这样吧,」盖聂续道,「若是姑娘肯悬壶济世,在下日日做菜给姑娘品尝如何?」端木蓉刹时心中天人交战,自己最讨厌的事与自己最爱的事,到底该选哪一边才好?
盖聂见端木蓉脸上阴晴不定,笑了一笑,摆摆手示意盖兰让开,自己开始动手切菜调理起来,没过多久,一盘又一盘香喷喷的菜肴摆满桌面,端木蓉再也无法忍耐,径从衣袖中抽出一对半尺来长的铁筷子,毅然决然说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姑娘我认栽了。」
过不了几日,只见淮阴城中居民争相走告,均说琴韵别院之中有一绝世美女医术惊人,鬼屋之说不攻自破,自此神医端木蓉来者不拒,悬壶济世,救人无数。淮阴近城郊野,山坡下树阴深处,阿月正坐着与荆天明、刘毕、项羽三人聊着天。
虽说今年阿月与项羽皆是十三岁,但项羽身形挺拔、服饰精美,处处透着贵气,阿月身上却穿着一袭伏念丢弃的旧棉布袍子,阿月虽用腰带打上好几个折,看起来还是松垮垮的,益发衬得阿月矮小,每次他兴高采烈地讲起话,那两只袖子就好像两把大团扇在扇着风。
两年多前,项羽就决定再也不去学堂听人唠叨了,无论刘毕怎么劝,项羽都说:「唉,这读书写字的事,只要会写自己的名字不就够了吗?」他现在唯一感到有趣的,便是跟武师们学武。今天项羽就约三人出来看看自己最新得的宝刀。
「项小鸟,你快把刀拿出来给我们看呀。」阿月催道,刘毕也应声附和。项羽故作神秘地三推四拖,才肯解开包袱,拿出一把看起来非常朴素的刀来。
阿月大笑道:「这种玩意儿你也敢拿出来献宝?」荆天明却拿起刀来,上下翻看,在阳光下,刀面上隐约浮起远山白云层层纹路。
这刀后来随着西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后失落,直至东汉末年董卓年少时于乡野耕作,复又再出,董卓持刀,以视蔡邕,削金断玉,蔡邕为之命名为「项羽刀」。
荆天明拔下头发往刀刃上轻轻一吹,发丝立断,忍不住赞道:「这把刀真好。阿月,你输啦,我的青霜剑比它不上。」
「你胡说八道!」阿月辩道,「我不信,拿来给我再鉴定鉴定。」项羽、荆天明将那柄刀将那柄刀试了又试,但阿月就是不服气,硬要说是青霜剑好。几年下来,项羽已熟知阿月的脾气,也不跟他争,四人谈谈笑笑,慢慢走回阿月所住的破庙。
好不容易走到破庙,阿月口中还在说:「嘿!要我说这刀还没有荆天明家的包子好,上次我去,大叔把冷包子油煎,洒上芝麻,真香。」阿月正与三人闲聊,忽听得一个喑哑声音怒道:「混小子,你说什么?」
荆天明等人闻声望去之间离破庙不远处,树林边上并肩站着两个男子,另有一女站在两人身后,刚刚说话的男子四方脸大耳朵,穿着打扮好似大富大贵人家出身,可他脸上肌肉面容恐怖,跟他的打扮一丁点儿都不相配。
阿月见这人面目凶狠原本有些胆怯,但仗着荆天明和项羽皆在身旁,便又放胆回道:「我说冷包子油煎,洒上芝麻,香得很,关你屁事?」
「奶奶个熊。」另一名男子则长得尖嘴猴腮,眼睛小,说话声音也细,明明满嘴脏话却扮作书生摸样,他说,「大哥,还跟这些小子说个屁,宰了他们就是。」
荆天明四人一愣,怎么这两个素未谋面的汉子,一上来就要杀人?项羽本就心高气傲,哪能忍耐?说道:「你们是谁?嘴巴放干净些,要杀我?你们也配?」说着便拔刀在手,摆开架势,严阵以待。
那大哥咦了一声,说道:「这小娃娃的刀倒好。」二弟忙说:「对对,咱们先宰了这些小子,再拿刀去换酒喝。」说罢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喝到陈年好酒似的。
那大哥叱道:「放你娘个狗臭屁,昨天抢那出殡的棺材本,你就把钱都给喝光了。」荆天明一凛,心想原来这两人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没想到那大哥口气一转痛切说道:「要都照你这样,咱们三妹妹要买的珠花,啥时才能买到?」
一提到三妹,另外那汉子的态度就软了下来,说道:「都怪我嘴馋,把钱都喝光了,不然买朵珠花给三妹妹戴起,都还不好看到天上去。」那大哥说:「可不是,我就从没见过有谁比三妹更漂亮。」一手指着阿月又道:「这小子居然敢笑话三妹,咱们宰了他。」
「没错,顺便把其他三个小子也都宰了。」那二哥附和道。
阿月怒道:「我什么时候笑过你们妹妹?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一个姑娘长得漂亮,又怎么会有人笑她?」
「好小子,」站在两个大汉身后的女子突然出言,喜上眉梢地往前走上一步,对阿月娇笑道,「你倒说说,姑娘我有多漂亮。」
这姑娘这么一走出来,荆天明四人都呆了,只见着女子长得奇丑无比,年纪也不小了,偏偏一举一动还仿效扭扭捏捏的年轻女子,实是东施效颦,尤其一张大黑脸上布满麻点,更显丑陋。
阿月一瞧这女子扭捏作态,立刻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三人立时异口同声恶狠狠地问阿月。
阿月拍手笑道:「我笑包子铺的芝麻怎么都不见了?原来都跑到她脸上去了,这么一个臭麻花还爱漂亮!」话没说完,那麻脸姑娘已从腰间刷地抽出两把板斧便往阿月头上砍去。
项羽连忙挥刀挡格,就听当的一声,麻脸姑娘右手板斧竟然被刀削作两截,说时迟那时快,另外两个汉子也是左右开弓,各执板斧砍到,这一下竟有五把板斧同时往项羽身上招呼。
这黑白花兄妹三人原是魏国奴隶,主人苛刻寡恩,对三人仅以犬名唤之,大哥便叫大黑、其弟称之二白,其妹唤作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