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看白蕊姬今夜的行径便可知,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昔年白蕊姬初次有孕之时,金玉妍催促纯贵妃回忆何种饮食对孩子有好处,纯贵妃思索许久便说是鱼虾。于是白蕊姬便多食鱼虾。
金玉妍借着慧贤皇贵妃高曦月和孝贤皇后琅嬅的名头,在鱼虾中掺杂朱砂,使白蕊姬的孩子成了一个畸胎。
那是白蕊姬第一个孩子,她惦念了十几年,只想着为她苦命的孩儿复仇。
金玉妍只是冷眼瞧着她,然后说道,“玫妃真是好气性,隐忍不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真将我骗了过去!”
白蕊姬却没理会金玉妍的话,她只是自顾自的说,“我当时也是这么伤心。”
她叹了口气,抚着自己的面容说道,“当时本宫听闻鱼虾对孩子好,便使劲儿的吃,拼命地吃,就是为了让我的孩子能够聪明健壮。”
她突然笑了两声,带着一种愉悦与戚然说道,“可正是本宫这拳拳爱子之心,才让本宫那苦命的孩儿被人所害,他还没曾见过这世间的太阳。”
“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似的报复这个、报复那个,就是想不到我的好姐姐才是凶手,那时候,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啊?”白蕊姬笑眯眯的说道,
“你的孩子还能占上一个十阿哥的名头呢,我的孩儿却被人忘记,玉牒也不曾将他记录,这样干干净净的,好像他不曾存在过一样。”
“只有我记得。”
白蕊姬轻轻叹了口气,又笑吟吟的说道,“不过从今日开始,你也要记得了。本宫痛了多久,你就要加倍的痛,痛上更久。”
白蕊姬凑的近些,她抬起皓腕,将长而尖利的护甲搭在金玉妍如玉的面上,说道,“玉妍姐姐,枉我唤你一声姐姐,这么多年,你杀了我的孩儿,又刻意引导我向无辜之人复仇,心肠何其狠毒。”
“妹妹我啊,不过是受您教诲,学习到了一些皮毛罢了。如今这些只是利息。”白蕊姬手上用力,捏住了金玉妍的下巴,说道,“玉妍姐姐,从今日起,你肚子里的免死金牌也没了。”
白蕊姬陡然轻笑两声,食指点上金玉妍苍白的唇,这嘴唇最是饱满,也实在犀利,总能三言两语就惑乱人心。她从前不就败在这上头了吗?
“玉妍姐姐,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啊。”白蕊姬温柔的在她脸上划过,然后将指甲戳在金玉妍的喉咙,却没有用力,又转身离开。
她哈哈大笑,眼睛里头都沁出了泪水,她说,“真是——”
“一报还一报啊。”
白蕊姬心情实在好,她现在就要回永和宫去弹奏一曲,为金常在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不是君子,也等了不止十年。
紫禁城的夜空飘着似是冤魂叫喊,又似是充斥战争气息的乐音,白蕊姬只紧闭双眼,十指飞快的在琵琶上跳跃,铮铮乐音,蕴含的是她的恨与畅快。
良久,她睁开眼,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是泪。
正准备回殿休息,白蕊姬一转身,就见到永琪拿着一个披风在她身后不远处守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永琪。”白蕊姬忙用帕子擦去自己面上的泪花,这样丢脸的模样,可不能让孩子看见了。
永琪却好像没见到一样,只说,“四月夜冷,额娘夜里还在外头,您身子本就虚弱些,虽然江太医给您开的药剂管用,但也不能这么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