瘿陶城在册兵员四千余人,可是一经检阅,文员才发现只有三千四百多名士兵。
不用问,缺员的这五百多人显然有人吃了空饷,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算了,剩下的三千多人,还有五六百人是根本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残兵。
剩余的两千八百多人之中倒是有三百余名装备精良的精壮兵士,不过经过一番核查发现,这三百多人虽然编制是在瘿陶郡兵名册之中,可他们却是从州府领取粮饷,却只听命于瘿陶别部司马夏阳的家族私兵。
汉末的军队情况就是这样,讨伐董卓以前,东汉军队仅仅经历过黄巾之乱这样一场大的战争,而且剿灭黄巾的主力还是禁军、北军以及地方豪族武装。
相比较之下,郡国兵战斗力就比较低下了,再加上汉末财政紧蹙,时不时还发不了军饷,更造成了许多士兵的逃亡。
这个现象直到黄巾之乱以后才逐渐得到改变。
不过不论如何,文远都不希望自己的军队中出现吃空饷的现象。当即下令瘿陶城所有郡兵全部降为辅兵,夏阳改任辅兵都尉,缺员限定十天之内补上!若非不愿一上任就和巨鹿世家豪族闹得太僵,文远当场就会把夏阳的官位拿掉!
解决了瘿陶辅兵的麻烦,剩下的最繁琐的便是张颌一营战兵足足五千人的甄选。
文远的法子倒也简单,自从下曲阳成军,麾下直属的这四千正兵大部分都操练了大半个年头,都是些挺好的军官种子,文远、张颌直接提拔了其中五个平时表现出色的军官升为新兵司马,各自组建一部,让他们自己再去挑选信得过的老兵下属。
如此部长选曲长、曲长挑屯长、屯长选队率,直到最后才由伍长来挑选新兵,选好的人全部席地坐好,摆上桌子逐个登记编队,另外记载下此人姓名、住址、年龄、面貌特征。如此一营新军很快组建完成,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有那么多中下级军官搭起架子,部队战斗力就能很快成型。
只不过如此一番抽调,原有的四千合格战兵生生被抽调走近千人,搞得张南、苏由、慕容平等人一个个表情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
此外,文远还立下一个规矩,所有想要分得田地的辅兵军户,必须是本地人,或者将家属亲族迁入本地,因为文远知道,只有本地人才能在外敌入侵时激起他们保卫家园的斗志,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是故整编兵制的一个月,又如同以前在下曲阳时一般,整个巨鹿十五个县邑,道路上每天都能看到络绎不绝从冀州各地迁来的人口,尤其是郡城瘿陶,一月之间迁来了上千户百姓,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如此忙忙碌碌了一个月,五千正兵的编制终于完成,由张颌亲自带领,操练于瘿陶西郊。
秋收是比编练新军更重要的大事,文远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到各地视察落实编练辅兵之余,文远也不敢忘了到田间地头查勘。
六月二十七,文远在曲周县成督促完辅兵编制,便领三百亲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平乡县。
此时已是六月末,日头高挂,天气炎热,文远虽未着甲,可仍热的浑身是汗,身后三百亲卫清一色的铁甲兜鏊,环首刀、长矛、弓箭一应俱全,虽然也都是大汗淋漓,却始终一言不发,即便是一路步行,也不比文远策马稍慢。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骄傲,事实上他们也却是有骄傲的本钱,亲兵选拔,都是从老兵之中抽调出的精干,其中上等军士就有六十一人!其余军士至少都有中等中则的军阶!
此时庄稼渐熟,四野望去一片青黄,这一年虽不算风调雨顺,却也没闹什么大的灾荒,农民看在眼里,笑容一个个挂在脸上。
文远兴致极高,笑着向身侧策马随行的张驭道:“张驭,你这辈子最喜欢干的是什么啊?”
张驭一愣,笑着挠了挠头道:“我啊,当然是跟着少爷您啊,只要少主过得开心,小的就打心里高兴。”
文远笑着拍了一下张驭额头,道:“没出息,你就不想着有一天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再打仗,不再当兵?”
张驭讶然道:“能有那样的日子谁不愿意,可是现在天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打仗?怎么可能?少爷,你看……”正说着,张驭突然看到了什么,指着一个方向道。
原来,看到大道上奔来一彪军队,在田地里劳作的百姓纷纷逃散,这年头兵荒马乱,黑山军肆虐不说,官军军纪败坏,也经常四出抢掠,百姓们屡受其害,以至于一见有军队来,不论是官是匪,都先躲起来。
文远心中感慨,天下百姓生活贫苦,很多人因为头顶多如牛毛的苛捐税役,一年到头不得安生不说,手头上还剩不下多少余粮,而官兵盗匪年年抢掠财货,居无定所,耕无常田,更是让他们不堪其累,很多百姓都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文远默默不言,暗自发誓,人家的事自己管不了,不过既做了巨鹿太守,就一定要让巨鹿的百姓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文远刚准备命属下唤来百姓好生安慰,突然东方大道上一骑疾驰而来。张驭忙引数骑迎了上去,高声道:“什么人如此行色匆匆?巨鹿太守张辽在此,快快上前拜见!”
那骑手闻之忙按下马头,翻身下马,急声禀道:“太守大人,小的奉州牧大人之命,星夜来巨鹿报送公文。”
文远从张驭手中接过公文,只看了一眼,眼睛就微微眯起!
原来邺城传来急报,河内、上党等地黑山贼贼首眭固、于毒、白绕等引兵三十余万众入侵冀州!短短数日,贼首已打破涉县、武安!贼势浩荡,一路所过粮草尽被掠去,如今前锋逼近已逼近邺城、邯郸、易阳、南和、广年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