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刚刚坐好的江家老二江河,被王保国的话吓得一蹦多高,他跑到王保国面前,伸手摸摸他饱满的额头,“你想娶我家小笛,都想疯了吧?”
“二哥!”王保国一把拍掉了江河的手,黑亮的眼睛中有着警告的意味。他调整了下身体,尽量放松了情绪,真诚地看着同样吃惊的姬华琳道:“我知道您舍不得小笛,那我们结婚后就住在您家。可是……可是以后有了孩子,还得姓王,这是我爸爸的底线。”
“没问题!”江家二老点头如捣蒜,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道。
“老江,你说,你说!”姬华琳一改之前的痛恨表情,保养得宜的红润脸庞上满是笑容,第一次把话语权交给了丈夫。
“我们完全同意,只要小笛不离开家,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江乃文也是满脸红光,一迭声地称好。
“对对对!”姬华琳点头附和,只要宝贝闺女在她眼皮子底下,怎样都好。
“我说二柱子,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打进敌人内部了?”大哥江华推了推金丝眼镜,调侃地说道:“从你毕业分配,放着大军区总院不去,非得到本市的某军医院。你小子,老谋深算啊!”
“大哥,我这不是,这不是从小在姬阿姨身边长大,对二老感情深嘛!”被江家大哥说破心事,王保国微黑的脸上闪过尴尬的暗红。
轻松搞定了江家二老,后面的就是对于婚期的讨论了。而身为女主角的江小笛却咽着口水,手轻脚地溜进厨房,好像客厅中那群人讨论的话题与她无关一般。
此时的厨房,已经被江家大嫂和二嫂霸占,她们已经挽起袖子,戴上了围裙,热火朝天地开始了厨房十八般武艺的展示。
江大嫂乔思平是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乔家和江家是世交。大哥和大嫂当年同在家属大院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的典型了。
乔思平高高挽起的秀发下,露出了天鹅般的颈项,她正低着头,收拾着一条鲜活的鳜鱼。
二嫂南锦绣是中学老师,她是姬华琳最得意的弟子。就是因为姬老师太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了,才撺掇自己的二儿子将人给娶回了家。
南锦绣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柔小巧又大方得体。她正忙着摆弄那些绿叶蔬菜,那一双青葱玉手在翠绿的叶子上,灵活地游移着。
她眼角一挑,就看见一只爪子正悄悄伸向那摆盘整齐的卤肉。“啪”的一声,南锦绣忙碌的手就拍上了那只已经得逞的爪子,江小笛哀嚎一声,委屈地看着身材娇小的二嫂。
“看你那脏爪子,洗洗再吃!”南锦绣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这是母老虎要发威的前奏。江小笛识相地猎物塞进嘴里,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哗啦啦地洗上了。
“哎,真是难为二柱子了,他是怎么说动王平叔叔同意的?”大嫂也是从小看着王保国长大的,所以对他也是称呼小名。
“不知道。”江小笛又抄起一只鲜咸软糯的猪蹄,有滋有味地啃着,对于大嫂的问话,根本就没反应。
“这傻丫头,真是傻人有傻福!”乔思平把拾掇好的鱼放在鱼盘中,开始在鱼身上涂抹着橄榄油。
江小笛飞快地解决了一个猪蹄,把油腻腻的手在大嫂的围裙上擦了擦,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厨房。
客厅中,已经是笑语晏晏,一团热烈的新春气氛了。
当天晚上,敲定婚事,目的达到的王保国辞别了依依不舍的江家二老,连夜开车回b市过年去了。而江家却因为江华和江河两家人的留宿,显得拥挤而热闹。
江小笛贡献出了自己的卧室,抱着被子睡在了父母卧室中的长沙发上。
明天才是除夕夜,夜晚的城市中,只有零星的鞭炮声响起,告诉这个国度的人们,除旧迎新脚步的临近。
十点钟还不到,江小笛听着老爸老妈那令她心安的鼾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安静的卧室中,指针滴答滴答地,在此起彼伏的沉睡声中,缓缓地转到了午夜十二点。
午夜清冽的冷风中,不知从哪里弥漫出一阵阵潮湿而腐烂的气息。紧接着,北方深冬中冷硬的空气里,忽然出现了一片浓浓的雾气。
那雾气并没有因为寒冷的空气而凝结成寒霜,反而在北风中,忽聚忽散地向着一个方向飘忽而去。而那雾气飘荡的尽头,赫然就是江家父母的卧室窗台!
紧闭的窗扇,阻挡着寒风;厚重的窗帘,阻隔着寒冷。万籁俱寂中,一股混合着潮湿,腐臭的气息,隔着窗扇缝隙,缓缓渗透进温暖的卧室中。
暗绿色的天鹅绒窗帘,忽然从中间静静地分开,仿佛有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拉开了窗幕。昏黄的小区路灯光线,闪闪地落在了睡在长沙发的女人脸上。她浓密如蝴蝶翅膀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
很快地,那正对着江小笛所在的长沙发的窗帘,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室内依旧是安谧的黑暗。
一丝丝如雾似水的气体,渐渐聚拢在了窗台上。那雾气如同散沙一般,从窗台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面上,渐渐凝聚成一个灰白色的人形!
这一切的发生,都伴随在室内人熟睡的鼾声中。
就在那灰白色人形成型后,一双高高向外凸起的眼睛,诡异地在那惨白的人脸上睁开。
褐色的,呈发散状的眼珠中间,是狰狞而凶戾的漆黑瞳仁,那双根本不属于人类的眼眸,恶狠狠地落在了姬华琳安静祥和的睡颜上。
“哼哼哼……”缥缈又凄厉的冷笑,从那如烟似雾的人脸中发出,它身体轻飘飘地摇摆着,张开了如蝙蝠翅翼般的双臂,向着睡梦中的姬华琳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