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好看有什么用。”
沈沛白哭笑不得,他从小就讨厌别人说他好看,他儿时在苍山派时,他的师兄们都把他当成女孩子,他的岫儿从前就总是爱说这些来逗他,如今二人分隔多年终究是有些生分了,好在以后他们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拉近比较的距离,培养专属于两个人的默契。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真的看起风景来,方才上山之时只顾着埋头走路,此刻见到沈沛白展露笑颜,苏映雪才感觉此处风景的确是不错,或许有爱人在身边,去哪里都是圣境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阴沉沉,即将下起一场大雨,两人赶紧骑上马往城门口方向冲去,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苏映雪无意间看到两个穿着短衣的男子推着一辆泔水车出城,她目光停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脚底。
这两个人有古怪,上半身装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但是步履却是很轻松。
沈沛白也瞧见了,苏映雪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也没有多加关注那两个人,直接进城去了。
刚走到客栈之中,就看到一个仆从迎了上来:“二位是可是张晟张武大侠?我是我们老爷派来带你们去厉府的。”
厉府坐落在城西,是柳台最大的宅邸,厉府的老爷子名叫厉恺群,如今已然是八十大寿,与大周朝同龄,正是儒松学院开创者,曾是龙图阁大学士,可以称得上是大周朝大部分朝官的老师,就算是皇帝见了也要称一声老师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古代人的平均寿命都在四五十岁,活到七十已经是非常难得,而像厉老这种属于老寿星了,这厉府是柳台最大的名门望族,门口摩肩接踵,黑压压一片人头都是等着送礼的。
就连当日沈沛白生辰都没有这般盛景。
若是一个人威望如此厚重,皇家怎么怎么会放任不管呢,这就是厉家家主最聪明的地方,当年儒松堂建立是多年之后,厉老就选择了告老还乡,先帝觉得他还能再干两年,厉老就老泪纵横,说老臣多谢皇上厚爱啊,老臣当年建立儒松堂都是因为皇上大力促成,功劳都在皇上啊,如今儒松院就井然有序,教育之事在千秋万代,也有了更优秀更年轻的官员能胜任此事之类云云,把先帝感动的无以复加,亲手给他题了一块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天下师座。”
任性如先帝,要是隔现在的皇帝赵延玦就绝对不会干这等蠢事,他最多也就会挽留一番,然后让蒋公公去库房拿点灵芝人参赏给人家,然后恩威并施一番,保不准还会派柳台的官吏盯紧这厉府,这老头精气神足着呢,怎么会轻易放弃这正三品院正之职呢?
先帝在位时候,政事懈怠,只知吃喝玩乐,大张旗鼓建行宫,修桥梁堤坝,还让人开凿了两淮运河,意在功德千秋,想要自己的名字流芳百世,结果运河修了一半,上头官员拿一点下头官员又拿一点,导致预算超支,挖河道的劳工闹了起来,这皇帝知道了以后倒好,直接把上下经手的官员全体砍头,午门的血留成河,简直人间惨案。
搞的朝廷官员战战兢兢,倒是没人贪皇家的钱了,而是改而从下头捞钱,这样下面的人捞来捞去的,大周朝国库年年赤字,皇帝还没有解决这些问题,就身子往后一仰,驾崩了。
某种情况之下,苏映雪还是蛮同情赵炎彻这个倒霉皇帝的,也不知道这个皇位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上位者就是替先帝收拾一大堆烂摊子的。
话说远了,再说这位厉老到时没有占着先帝赐下的四个字作威作福,不仅如此他回乡之后,立下了家规凡是厉家子孙,不得入朝为官,此家规一出就震惊四野,你这十年寒窗苦读,不入朝为官,岂不是枉读圣贤书,再者你这么大的一个世家不入朝为官,难道还从商不成?儿孙前途都不要了吗!
然而厉老这家规立下没有多久,皇帝的人就派到了柳台,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圣旨之上是厉老之功在朝在社稷在千秋,后世同享之才,需大加奖励,于是破例封了厉老为二品侯爵,虽然是虚职,也不是世袭,但这是皇帝能拿出来最高的奖励。
并且尊重厉老的意思,以后厉家后人不入朝为官,但是儒松院算不得朝廷,以后厉家子孙中有才德兼备者,进士出身,可入儒松院为师,为莘莘学子广授学业。
换言而知就是,厉府既然不当官了,那就负责教育吧,以后儒松院老师的职位就等着你们了。
自此后厉府桃李满天下,不说厉老,每五年换一次的院正,其中半数都是出自厉府。
要说这厉老怎么是人精呢,此举不仅将厉氏维持几十年不倒,接连几次躲过了朝廷清洗。
就连赵炎彻想要借机下点绊子,也找不出厉府的丝毫差错,厉老的确是将厉氏子孙管教的不错,厉府的千金小姐大多数都嫁给了朝官,倒不是特别大官员,大抵是外放的官员,厉老心中似明镜,决不允许子孙踏过界。
韦金平正是娶了厉老最小的嫡女,他的官职倒是在厉府各位女婿中算到顶的。
苏映雪与沈沛白二人的跟着韦金平派来的小厮,进了厉府,这厉府看起来比丞相还要气派,毕竟是大家族,上上下下有几百口人呢,目及之处都是领着客人的丫鬟小厮,还有聚众闲谈的公子哥,气质无一不是一派风清月朗,书生打扮。
苏映雪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混进来的一个异类,她扯了扯沈沛白的衣袖,低声道:“我这画风跟你们不一样,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沈沛白正待开口,却见一群公子哥朝着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