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洛阳城里无闲人
高宗麟德二年正月十二,也就是城阳公30主回来的第三天,宫中的旨意到了。将薛紹的父亲,大唐驸马都尉,房州刺史召回东都洛阳任职,即将收拾行李回房州的薛瓘也只好停了下来,吩咐管家老黄头将房州老家的仆役家将全部召回洛阳。估计薛紹的父亲心里清楚,洛阳这一留只怕是永远也不会出去了。
一同过来的还有高宗皇帝李治赏赐幼妹城阳公主的中旨。赏赐的丰厚着实让薛紹惊了个呆,府中的家将和仆役整整搬了一下午才将皇帝赏赐的东西搬完。大到马匹、车架、桌椅板凳;小到布匹、首饰、药材;就连人也一并赏赐了二十几个,城阳公主府也一改往日冷清的场景。
娘亲城阳公主最后因为多方努力留在了洛阳,薛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这一小小的改变或许真的能够改变娘亲六年之后的命运吧。府中的下人家将个个喜上眉梢,就连老是在下人面前板着脸的老黄头也难能可贵地露出了笑容,尽管那笑比哭还难看。看着下人欢快的忙碌收拾屋子,身为主人的公主夫妇俩也被愉悦的氛围所感染,喜笑颜开。
可能唯一不开心的就数公主府的薛三郎了,因为就算自己去皇帝李治面前浪了一波,无耻地抄了两首诗,成功的将自己的娘亲城阳公主留在了帝都。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还是要早起,还是要上学,还是要交作业。有时候薛紹都在怀疑,老黄头是不是又贿赂了小闫先生,因为薛紹悲催的发现,小闫先生比以往更加“关心”自己了。边上的小胖子都快把乌龟画到对面小孩的脸上了,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愣愣盯着薛紹练字。后来还心血来潮地要交薛紹学习绘画,被薛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并且表示旁边的小胖子拥有极强的绘画天赋,只要小闫先生稍加调教,他日必将成为一代画龟大师,届时小闫先生也将名扬四海。小闫先生连称不敢,说小胖子画的其实是一匹马,你那天笑话人家画的四只乌龟打麻将其实是人家画了一半的八骏图,还有四只马他还没想好怎么摆姿势。薛紹问道:那为什么每只龟,啊不对,是每只马为什么都在劈叉呐?小闫先生思量了许久才回答薛紹:可能它们想要为你劈个叉吧。
后来小闫先生再来劝说薛紹学画的时候,薛紹总拿八骏图的事情回敬:等小胖子的马站稳了,我就跟先生学画。后来小闫先生就再也没提过画画的事情,因为小胖子后来的每只马都会劈叉。
————我——是——会——劈——叉——的——分——割——线——
我摇出来的色子,只能是最大的。——摘自《洛城鞋魔语录》,赌徒必备。
许多年以后已经老去的十四郎,对环绕在四周时不时露出满眼小星星的后辈们吹嘘着当年和自家三郎出来打天下时一不小心混出的名堂,洛城鞋魔,谜一般的人物,一度令长安洛阳两地赌坊闻风丧胆,因为没人能够阻止他拿到最大的牌、摇出最大的点,然后带走赌桌上所有的钱,消失在人海之中。
十四郎又要出门赚钱去了,今晚行动的路线,动手的赌坊,甚至需要赢钱的数目都写的一清二楚。确定没什么遗漏,完全记下十三郎给他写好的任务计划。放在烛火上烧了起来,直到计划书完全烧光,十四郎小心地将纸灰收了起来。小郎君交代过,做事要稳妥,这种事情能不留痕迹就不留痕迹。唉,小郎君的这种事情还真不少啊。
还好十四郎是个不善思考的人,准确的说是在做事的时候永远不会想太多。不违背个人道德底线的事情,永远会迅速的执行下去,毫不犹豫。干完了这几票寻思着能不能让小郎君不要叫自己“麻袋”,怪难听的。
十三郎和黄老头更加忙碌,城阳公主的事情虽说已经告一段落。但与此相关的人物要一一审核、调查,并且分析原因。十四郎尚幼,脑子不怎么好使,只能干些体力活。分析、跟踪、调查的事情就落在黄老头的身上,而十三郎主要负责搜集两位富商儿子的资料,以便从房州赶来的十郎将计划敲定下来。毕竟搞阴谋这种事情还需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并非因为这个计划是小郎君提出来的就必须执行下去,而是他们觉得这个敛财计划虽然粗暴,但就目前来说是最快最好的方法。实施的合理的话能给府里带来良好的收益。当然也能顺利实施那个计划,前提是小郎君也想的话。
使劲搓了搓手,趴在墙头的十三郎想要借此驱散一些寒意。见墙对面的屋子里出来人,嗤笑道往手中的本子上记东西:私会情人,隔两到三日来一次。待三炷香时间,不过夜。可用次为把柄,亦或以虎狼之药诱之,初步推断肾虚阳痿。
待出来之人乘车离去之后,十三郎并没有急着追上去,也没有从墙头上下来。而是继续选择在上头猫着。约摸半柱香之后,黑暗之中有三人汇聚到门口,观衣着像是那小子府上的豪奴。十三郎往笔上哈着气,继续在邪恶的小本子上面写到:为人甚是谨慎,恐惧内或怕家中知晓,或者所偷之人身份特殊,有待考证。护卫人数五到八人,战力尚可。其中最强一人擅使双刀,靴中藏有匕首,是否喂毒待考证。记完笔记,十三郎轻轻跃下墙头朝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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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宫中,淑景殿内,铜镜之前。
武后在铜镜之前站了好久,轻轻抚摸着脸庞。望着镜中的绝代美人,眼神迷离,似是沉醉,又好像带着淡淡的忧愁。边上的宫女秉烛而立,未曾动过分毫,怕是被眼前的美人梳妆图所迷醉,不能自拔。
“你说,会不会到了第二日这眼角的皱纹还会长回来?”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别人,语气中有意思难以察觉的慌乱。
“回禀天后,共计有三十名宫人试验这个配方,倒是没有一个像天后这般,只用一次效果却比旁人用了三天还要好上许多。”宫女适时拍上一记马屁,而且笃定一定会有奇效。
“贫嘴,本宫已经年过四十,莫要拿这些话来哄小孩子。”武后佯怒到,眼神里分明是喜意,哪有怪罪宫女的意思。
“奴婢句句属实,再说了天后已命人换了三张镜子。可是每一张都是这么美,奴婢哪有说谎?不信天后再换一张镜子?”小宫女不漏痕迹地送上第二记马屁。
“好了好了,是本宫错怪你了。说说看吧,太医令都说些什么?”武后对这两记马屁很是受用。
“配方里头的东西都是常见食物,或是良性药材。就算吃多了也不会对人产生伤害,敷于脸上确有美白滋润的效果。古籍之中也有类似的记载,所用药品也多有重叠。此方更胜古方,天后可差人实验旬月,再来亲试。”
“旬月?本宫这三天都不知道是怎么等的。既然是本宫外甥所献,想必不差。明日差人将赏赐送过去。”
“诺”
“等等,将那些书也一并送去好了。”镜中的美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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