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般的夜空,稀疏点着几颗星子,半圆的月亮时而钻进乌云中,映亮乌云层次不均的肌理,时而又冒出头来,探一探沉睡的大地。
灯光明亮的一扇窗子里,“呼啦”一道破碎声,让一直坐在床头的人一下子惊起。
“你不可能爱上尧征。”一向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些消极与低落,刚刚跌起的情绪突然转为低落的陈述,让他的气息还来不及稳住,怒气在胸口起伏。转头再看拘谨着坐在床头的人时,她已经站起身来,看起来有些怯怯的。
方棋善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行为的过分,瞥一眼床头柜旁边破碎的玻璃碎片,平抚了一下情绪,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双肩,温柔地说:“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繁星抬眸望着他,他的语气说话的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给她的感觉再不是从前的如沐春风,而是深不可测。她有点害怕,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他突然将她拉到这里,不让她出门,不让她打电话,让人看着她,没有说任何意图,也没有做任何过分的行为。就是不让她回去。
方棋善温柔地安抚她坐下,他缓缓地蹲下。身来,抵在她跟前,轻声喊:“繁星。”
“方棋善,你让我回家好不好?”爸爸,姑姑,还有尧征都在等她呢,这么久没回去,他们一定很着急。
“难道你不想陪着我吗?”他炙热的望着她。满腔的情意都洒在繁星身上。
繁星将头偏到一边。暗想,怎么样才能回家。
方棋善伸手将她的头摆正,让她注视着自己,整个动作十分温柔,“繁星,你在惩罚我吗?惩罚我曾经犯过的错吗?繁星,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繁星再次将头偏过去,她不止一次强调她和他已是过去的事情。
方棋善不依,再次将她转过来,正视自己,“告诉我!”
他突然提高的声音,让繁星心生惧意。方棋善和尧征不同,尧征无论怎么样发脾气,摔东西,尧征对她都是心尖上的疼爱。而方棋善不是,他的私欲让人捉摸不定。
不大不小的卧室,一如方棋善喜欢的装潢风格,简单的黑白,没有过多的装饰,干净大气,却让人觉得冰冷。
繁星沉默了一会儿,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开口说:“方棋善,我相信爱不会轻而易举的转移。”她在告诉他,如果她当时真爱方棋善,那么她就不会再爱上尧征。就像她现在爱上尧征,她就没有办法再爱上任何一个其他男人是一样的道理。
繁星继续缓缓地说:“你知道吗?有许多年的时间,我也以为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在你提出分手时,对我来说,像天塌了一样,终日惶惶不安,终日伤心。我甚至认为我这辈子再也没有幸福的能力了。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无法忘记伤痛。可是,后来,尧征稀里糊涂地闯了进来,我毫无防备,甚至说我根本就没有往爱情方面去设想。”
说到尧征时,繁星露了羞涩幸福的笑容,“爱情有千万种,尧征给我的是甜蜜,温馨的小日子,贴近生活。看似平平淡淡,毫无起伏,却在分开的三年里,让我体会到有一种刻骨是细水长流的渗透。这相较于跌宕起伏、生死与共对我更具杀伤力。我承认,我爱上尧征,他的耍赖,他的撒娇,他的坏脾气,他的担当,都是我想珍惜的,我都爱,一天比一天爱。我想和他一起。我……”
“够了!”方棋善打断她在他面前说着别人的好,伸手握住她的双肩,眼中跳出簇簇的火苗,一反平日的镇定与温和,拔高了声音,“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繁星,我们重新来过,你会爱上我,我不会再放你走。”他气息有些不稳,握着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加大了力度。
方棋善一直压抑,一直控制,周边的人与事都无法让他信任,每一个愿意对他好的人,他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如同,他在底端时处心积虑地踩在别人上位,同样他也认为向他示好亦是想踩着他上位。他温和的外表内并不温和,甚至邪恶。
繁星实诚、纯净的出现,是他昏暗内心里唯一一丝光亮,身在其中之时不以为然,放弃她追逐名利,甚至娶了雅芯。当这丝光亮照向别人时,他才明白过来。那是他心中唯一的不能忽视的。男人特别容易忘记轻易拥有的,等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
所以,他想竭尽全力的挽回。他用商场的利润回报来计算感情,他曾经霸占繁星七年的时间,这足以战胜刚刚出现的尧征。知道这点后,他不着急,他以为他挥挥手繁星就会向自己奔来。
可是,他错了。当他听到繁星亲口说爱尧征,她眼中流露的温柔与幸福之时,他再也不能理智,她是他的,他必须拥有。
他紧紧地抱住繁星,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繁星挣扎,呼吸有些困难。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方棋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