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久到那敲击声都变得格外急促,沉眷才缓缓起身。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竹床上的顾爻,带着些决绝往外走去。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夏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顾爻缓缓睁开眼。
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金秋时节,顾爻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大半。
今日就是圣子祭典。
他将作为圣子,第一次在整个苗疆面前露面。
顾爻站在沉眷面前,依旧恭敬着低头,带着虔诚仰视着眼前的青年。
陪了他十年的祭司大人此刻正为他在编发。
彩色的丝线被编入乌发,漂亮得出奇,在发尾扣上银质的发扣,一张出尘俊秀的脸干干净净地展现在铜镜中。
顾爻也被镜中的自己惊了一下,随即笑开,“祭司大人手真巧。”
沉眷没有应答,只是拍将他的头发又捋顺些。
顾爻笑着站起身,张开手臂,任由沉眷为他穿上一件件繁复又精美的礼服。
由寨中几十位妇人日夜赶制的礼服色泽鲜艳,绣满了各色花纹。
传统的花鸟鱼虫纹样栩栩如生,满绣绣满了整件礼服,鲜艳的丝线中编入了银线,此刻,举手投足间都泛着流光。
领口和袖口处绣着满圈的五毒纹样。
沉眷指尖划过肌肤的每一次,顾爻都感觉到了心脏的悸动。
指甲刮擦过脖颈,他竟然生出一种被祭司大人扼住的窒息感。
这种荒谬的刺激感,让顾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沉眷替顾爻理了理领子,从桌上的托盘中拿出那顶繁复沉重的银冠,叮铃作响,精巧又漂亮。
鲜艳又漂亮的礼服衬得少年肌肤更是胜雪。
耳畔垂下的流苏,不及雪眸半分神采。
项圈,手镯,腰链,腿链被一一套上少年瘦削的身躯。
像是蜘蛛吐出的蛛网,一点点将顾爻裹挟,让他再无力反抗。
精美的衣饰,更像是陪葬品,将鲜活的灵魂困囿,在美丽的躯壳中糜烂。
顾爻垂眸看着这位他仰慕了数年的祭司大人半跪着为他缠上腿链。
漂亮的银饰遮盖住了那些无法褪去的疤痕。
他心中忽的生出些恶劣心思,他想看看素日冷静自持的祭司大人会不会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