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一开始不明?白,后来听?她说“等我胖成个150斤的大胖子?,我看他还能不能吃得下去”才懂。
姜雪儿?外表总是很乐观,她有时候想帮她她还反过?来劝她,让她不要?插手,等闻弘政那个王八蛋玩厌了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左右是个时间问题。
钟黎知道?她是不想连累别人麻烦别人。
其实以容凌的能力,不见得就搞不定?姓闻的,无非是不会,不值得。他说的对,有时候只是一个值不值得的问题。
此时此刻,钟黎真切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冷漠。
无可奈何,又害怕看到他。
那一年秋季钟黎走访参观了很多国内的名?园,除了专业课的学习外就是在不断地与人交流、模仿和?学习,徐靳还带她去过?一些不对外开放的私家园林,构架之精巧,审美之绝,让钟黎叹为观止。
其中就包括他太奶奶在上海的一栋老?洋房,据说以前?是法租界里给高官太太住的,一栋砖木结构、看似古朴却非常美轮美奂的老?建筑。
“喜欢吗?喜欢送你。”彼时他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槐树下,抄着手回头望她。
钟黎还没尴尬两秒,他笑着说“开玩笑的”。
年前?,他带她去拜访了一位工程学院的外籍院士,据说是他太爷爷的故交之后,非常有名?的建筑师和?土木专家。
钟黎当时站在巷口老?半天,望着头顶参天的树木和?砖红色的高墙,没敢进去。
“你能别这么怂吗?”徐靳回头不见她,又折返到门口。
他握住她手时,她实实在在是楞了一下。
深秋时节,傍晚的空气里凉风习习,徐靳的掌心干燥温暖,像他的笑容一样。
“……如果我是老?李,当初就不该让你毕业。”靠南面的阁楼里,王院士神?情严肃地翻一份作业,不时推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睃他一眼?。
徐靳像个小朋友一样端坐在那边,跟她排排坐,钟黎鲜少见他这样乖顺,被骂也?就笑两声,或者插科打诨搪塞过?去。
这样带她来了几次,混了个脸熟,王院士倒也?习惯了,只当她是空气。
“王老?头是有本事的,在这一行也?很有地位,你以后保研要?是能进他的实验室,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他离开时跟她说。
钟黎这才知道?他这段时间为什么带她来这边,窘迫之余又有几分心虚:“您看我这资质……人家瞧得上吗?而且现在也?还早呀。”
“快大三了还早?”徐靳的嫌弃溢于言表。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钟黎也?知道?他有时候很瞧不上自己的某些做派,耸耸肩不说什么了。
可她却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抽离出?一些事儿?,投入另一些事情里,徐靳总说她过?于多愁善感,做事慢半拍,是个优点?,但有时候也?是缺陷。钟黎就问他,优缺点?分别在哪。
他当时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盯着她无声地笑了好一阵,笑得她都郁闷了。
他才说她这样的人很适合做朋友,相处起来特别舒服,但绝对不能当盟友,会被她拖累死。
钟黎满脑袋黑线:“你直接说我无能算了!”
徐靳笑着伸出?双手,掌心微微往下压,是个安抚的姿势:“别动气,别动气,我上学那会儿?也?没比你好多少,工作后会好的。”
他这样说她反而泄了气,说她也?算是先工作后学习了吧,感觉也?没什么长进。
徐靳听?后嗤了一声,斜她一眼?:“你那叫工作?”
一瞬间把钟黎打落十八层地狱。确实算不上,那就是打杂,除了受气也?没学到什么,他们这样层面上迎来往送的一天,可能胜似她过?去无数年的积累。很讽刺,很现实。
他说话向?来不客气,钟黎也?无话可说。
回程的路上,窗外一直飘着细雨,天空都是阴恻恻的,云层低到仿佛就悬吊在头顶。
空气里有一种沉闷恼人的湿意。
隔壁桌的一家子?还在吃泡面,车厢里充释着浓烈刺鼻的味道?。
钟黎习惯了,徐靳的眉头却皱得跟什么似的。
见他一直闭目养神?,似乎入定?,眼?不见心不烦,钟黎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是你非要?乘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