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都是好几年前的料子了,绣花都褪色了,不好看呐。”掌柜的是个中年妇人,饶是她家的衣裳一直都卖得比人家贵,这会儿也实在是不想诓这年轻姑娘。
“姑娘你不如看看这个,今年新进的货,成色一等一的好。”
乔黎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就要这几件,您给我包起来吧,若是陈旧,您卖我便宜点就行。”
“诶,这……那行吧。”虽然不解,但女掌柜到底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苏夜痕被外边的嘈杂吵得头疼,便干脆进了室内。
他先是扫了眼那对挑选衣裳的男女,又将目光落在了乔黎的身上。
她自进门便没有看那些漂亮的裙裳,直奔那边的旧货而去,并且还从旧货中挑选最丑的,丑得连那卖衣裳的掌柜都看不过眼,还对她几番言语相劝。
他完全理解她的动机,她那美貌的确不宜招摇。
可如今望着这合情合理的一幕,不知怎的,想到了初见她那日。
那日她虽然浑身是血,极为狼狈,但不难看出来,她穿的是上等的鲛纱宫裙,如若干干净净,定然是仙逸出尘,绝世无双。
这世间没有女子不喜漂亮的衣裳首饰,如若不是生在这乱世,遭战火流离,谁又会愿意穿这种粗粝丑陋的凡人布衣……
她本该是宫里的公主,是王城的贵女,日后亦该有人为她建造宫殿,赠她这世上最华贵的衣裳首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遮掩美貌,只能委屈求全。
苏夜痕也不知道自已为何会想到这些,思绪纷飞间,甚至还有几分后悔,他或许不应该一时冲动将她带出来。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从前那些传遍三洲的赞言自也说得不错,这三洲第一美人,就应该配玉琼储君那样的人,有着最尊贵的出身,亦活得光明磊落,不论到哪,都会受万民虔诚跪拜。
而不是,跟在他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身边,在这乱世中四处流离,蝇营狗苟。
他尚且连自已要去哪,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得而知,将她带出来干什么呢?
乔黎结完账,拎着一个小包袱转身,才发觉苏夜痕的视线一直都在她身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之前还被烦得不行,一幅暴躁得想杀人的模样。
怎么这会儿安安静静的,甚至眼神还带有一丝复杂?
当然,他很快就别开了目光:“买这么堆丑得要死的衣服,至于这么慢?”
乔黎:“……我让你先回去你又不回去。”
苏夜痕没说什么,从倚靠的门框上起来,转身离开。
乔黎顾自挽了下包袱,愤愤跟上。
两人沿着人群继续往前面走,路过一处卖花饰的摊子,摊主是位老婆婆,见到乔黎路过,便唤住了她:“诶,姑娘,姑娘……”
乔黎茫然地回头,那老婆婆恳切地对她道:“今日乃是簪花节,老身见姑娘未佩戴任何花饰,可需要买一只佩戴?”
说着还亲自挑了一只花饰走了过来,这是两朵挤在一起的栀子花,花底是翠色的叶子,为了不显得单调,还特意点缀了几片淡紫色的花瓣。
是只虽素雅,却做得很漂亮的花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