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容觉得父王这话有理,但又觉得有些疑惑:“最后一个雷洲国朝云都已经湮灭两百余年了,而水系灵韵呈现衰减之势是在这百年之后,儿臣以为,若要关联起来,或许有些勉强。”
楚定则又是摇头:“这万年于天道而言都是须臾之间,百年算什么,只是朕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灭朝云国的其实也并非单是水系之国,为何首先衰弱的,是水系灵韵……”
言谈间,一盘棋输赢已定。
楚定睨了眼楚临容:“这局棋朕走神走得厉害,竟不曾想,你竟然走神走得比朕还厉害。”
楚临容连忙垂首:“是儿臣棋艺不及父王。”
楚定扫了眼窗外,窗棂外天际渐白,星辰即将掩藏于昼辉之下。
“好了,时候不早了,朕就先离开了。”
楚临容亦拂袖起身:“儿臣恭送父王。”
楚定点了点头,只是他走到门框处又顿下脚步:“你天资卓然,又贵为玉琼储君,日后定是要继承这玉琼大统的,是该有心怀天下之大善。”
楚临容垂首不语,却也知晓父王要说什么。
果然,楚定就又道:“但切莫执念于这些触感伤怀之小善,行事亦不可儿女情长。”
“……”
“你与河洛公主的婚约,不仅你母后心存介怀,朕当时亦不想赞许,若不是见你从小到大从未求过朕什么,当时也绝无可能应允。”
“这民间凡人,尚且有‘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说法,你自幼便饱读宗卷,想来也该明白,未来的一国之母,岂能是那容貌惑世之人?只怕到时纵你百般谦正,她也会落那妖后魅主之嫌……而我玉琼,最损不得的,就是名声。”
楚临容心下微冷,久久不言,直到楚定别开了头,才垂着眼睫沉声道:“儿臣……明白。”
楚定见人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不由冷哼一声:“朕倒希望你是真明白。”
“若再叫朕听到诸如‘玉琼储君思之过切’之类的闲言碎语,你那些画卷信笺也别留了。”
撂下这话,便拂袖乘云而去。
“……”
楚临容回到桌前落座,袖一拂,那棋盘上的棋子便黑白分散,尽数落于原来的两个金钵中。
他将棋局收拾好后,顺手把旁边的那些书卷挪了过来,那掩藏在卷轴中露出半个角的,正是一幅画像。
那不是凡间笔墨描摹的普通画卷,而是法器神仙笔勾勒的画卷,且画师是闻名三洲的一位散修,其下笔之传神,能将所画之物还原个九到十成,比高阶的捕影灯还生动。
且加上神仙笔勾勒奇效,卷轴中的画面还是动态的,若是卷轴再大些,还真就如同真人站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