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临终前可有话留给我?”
“皇上留给殿下一封手书,要殿下登基以后才能看。”
林西点点头,没有强求,接着问道:“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焦战如实答道:“皇上说只需停灵七日,七日后即刻下葬,半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林西轻轻应了一声,道:“父皇驾崩前都召见了谁?”
焦战如实答道:“内阁三位大学士,还有臣和杨潇。除了我们几个,以及后宫的嫔妃外,其他人还不知晓此事。”
林西一怔,随即问道:“那奉天殿那边?”
“殿下昏倒,臣唯恐有变,便与臣与三位大学士商议,殿下醒来之前,不准他们离开,否则按犯上作乱论处,一众大臣还在奉天殿候着。”
林西明白他们的意思,强打精神道:“宣三位大学士觐见吧。”
“是,臣这就派人去传。”
“还有余庆,让他来见我。不在乾坤殿,回东宫。”
“是,殿下。”
焦战转身离开了侧殿,将林西的命令传达给春喜,春喜应声,急忙去传信。
林西撑着身体下了床,花海棠连忙上前搀扶,却被林西挡了回去,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花海棠明白林西的意思,林扈死了,所有人都在关注林西的一举一动,若他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定会让那些人生出旁的心思,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坚强起来。
“是,三娘为主子整理衣冠。”
花海棠欣慰地看着林西,就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他不再是躲在羽翼下的雏鸟,而是飞向天空的雄鹰,虽然现在还有些笨拙,但她相信终有一日他能自由翱翔,而她将终其一生守在他的身边。
在花海棠的服侍下,林西整理好了衣冠,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偏殿,既然已经决定不负林扈的期望,他就得摆脱怯弱,勇敢去面对。他来到正殿,无视看过来的众人,在林扈的灵位前恭恭敬敬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随即起身离开了乾坤宫。
林清看着林西离开的背影,道:“这不看着挺精神嘛,哪里像是伤心过度了,真能装!”
“胡说什么!”吴淑珍面色难看地看向林清,训斥道:“太子与皇上感情深厚,此时定伤心不已,你不安慰也就罢了,竟还说这种胡话,本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实话还不行了。”林清撇撇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皇姐莫要忘了,皇兄是太子,是父皇指定的储君人选,只待父皇下葬,皇兄便会登基为帝,你这般诋毁,就不怕皇兄秋后算账?”
林路转头看向林清,眼神疏离冷漠,短短的几年,林清的所作所为,已让他厌烦至极,两兄妹的感情也变得极淡。他也慢慢被环境所改变,变得沉默、敏感,不再是之前天真烂漫的林路。
林清神情一滞,随即讪讪地说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若他当真听进了心里,那心胸也未免太狭窄了些。”
周围的人听着两姐弟的对话,看向林西的眼神慢慢发生变化。
林西出了乾坤宫,上了外面的车辇,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逞强,否则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东宫后不久,甄礼三人就已经到了,进了大殿行礼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林西脸色苍白,难掩悲痛之色,道:“父皇突然驾崩,本宫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门。”
林西脸上一副病态,甄礼难免忧心,关切地说道:“殿下与皇上感情深厚,皇上突然驾崩,殿下伤心在所难免,只是如今朝局还需殿下坐镇,殿下千万保重身体才是。”
林西点点头,道:“父皇的意思平南王已向本宫转达,本宫会按照父皇的意思办,这七日本宫会在乾坤宫守灵,送父皇最后一程,前朝还需三位阁老多费心。”
梁集躬身说道:“殿下放心,前朝那边交给我们便可,殿下好好调养身体,半月后将举行登基大典,不能有任何闪失。”
“好,父皇驾崩的消息,便由三位阁老公告天下,若前朝有事不好处理,来面见本宫即可。”
“是,殿下好生休息,臣等告退。”
三人没有耽搁,转身出了东宫,急匆匆地赶回内阁。
当日正午十分,被迫等在奉天殿的众人等来了林扈驾崩,章辛薨逝的消息。此消息一出,犹如一颗深水炸弹,引来群臣一片哗然。皇上和太后一起离世,自古以来还真没出现过,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尤其之前林扈和林西为了引出林江和其背后的人,还演了一出父子不和的戏码,更加引人怀疑。
林扈停灵七日,林西便守了七日,晚上累了便在侧殿休息。
而就在这期间门,一则流言在宫中流传,说林西是妖孽,林扈和章辛都是被他杀的。杨潇和余庆早有防备,在流言传出宫之前截断,抓了不少宫人,逼问谣言的源头起于何处。
遵照林扈的旨意,七日后下葬,十五日后林西登基。这短短半月的时间门,京都风云变幻,除了这满城的白色,随处都能看到锦衣卫的身影,当然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东厂番子,一旦有异动,即刻下狱,根本不给心怀不轨之人行动的机会。
这半月,焦战一直陪在他身边,无论何时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到饭点,他会准时提来饭食,都是他爱吃的。他跪的时间门久了,他会帮他按摩,一按就是半个时辰。只要看着他,林西心里就会觉得安稳,也让他对焦战慢慢产生了依赖。
仔细想来,林西自穿来这个世界,一共遇到了两个难捱的坎儿,一个是药瘾发作,一个便是林扈离世。在药瘾发作最难捱的那七天里,焦战用美食让他重新振作,而在林扈离世这最难捱的半月中,焦战又用陪伴让他度过伤心期,这两个坎儿都是他陪着他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