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林西昏睡了整整半日,直到临近亥时才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床帐,好半晌缓不过神来,直到耳边传来余庆的声音。
余庆见林西醒来,眼神却有些发直,忍不住出声叫道:“殿下,您醒了,可感觉好点?”
林西转头看向余庆,看了他足有一分钟,脑袋才慢慢恢复运转,道:“庆公公……”
余庆看得心里一阵发颤,小声说道:“奴才在,殿下感觉如何?”
沉默了一会儿,林西再次开了口,道:“我想喝水。”
余庆连忙应声,招呼春喜去倒水,自己则来到床头,道:“殿下,奴才扶您起来。”
林西应声,在余庆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平静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昏睡了多久?”
“回殿下,现在已经亥时了。”
“亥时……确实够久的。”
林西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可余庆却听着心里发疼。
“殿下,您饿了吧,您想吃什么,奴才让人给您去做。”
林西沉默了一会儿,道:“没胃口,就别折腾他们了。”
春喜倒了杯温水,想要服侍林西喝下,却被林西拦了下来,道:“我自己来。”
林西伸出手去接水杯,微微有些颤抖,他连忙握住自己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了下来,端到嘴边喝了下去。
春喜和余庆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却又多了几分心疼。
“殿下,您今日只吃了一顿饭,身子怎么撑得住,让奴才去给您煮碗面吧。”
林西喝完水,嗓子舒服了些,他知道余庆是为自己好,也就没再阻拦,道:“你想去便去吧。”
“好,那殿下稍候,奴才去去就来。”
余庆转身出了寝殿,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林西醒来,整个人变得有些阴郁,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不过也难怪,那般痛苦的折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承受得住。
接过林西递过来的水杯,春喜出声说道:“殿下还要吗?”
“不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春喜闻言欲言又止,想要出声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半晌也没想好怎么说,只能领命道:“是,奴才就在外殿候着,主子要有吩咐,直接叫一声,奴才马上来。”
林西点点头,并未说话,低垂的眼帘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春喜又看了他一眼,不放心地退出了内殿。
听着脚步声远去,林西疲惫地闭上眼睛,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他是真的不愿醒来,只可惜再不愿,他还是醒了,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林西,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能熬多久,或许……或许下次、下下次,我就要食言了。”林西轻声呢喃着,他知道他已经死了,听不到他说话,可他还是说了出来。
现在花海棠的针灸术还能帮他,他已经快熬不过去了,若针灸术失效,那他就要从头到尾地熬着,他真的不敢去想,他怕了,真的怕了……
“我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偏偏是我?”
林西搞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被选中,难道就因为他和他长得很像,他也叫林西吗?
林西正胡思乱想之际,殿外传来春喜的通报声,“殿下,杨指挥使求见。”
林西愣了愣,随即想起白天的叮嘱,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既然还在这儿,该做的还是要做下去。他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衫,扬声说道:“请指挥使进来。”
脚步声响起,杨潇从殿外走了进来,行礼道:“属下参见殿下。”
“免礼。杨指挥使深夜过来,可是有事发生?”林西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去说话,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药瘾发作的事,虽然他看不到药引发作时自己的模样,但他能想象,应该很狰狞,很狼狈……
杨潇悄悄打量林西,脸色苍白如纸,头发有些散乱,模样看上去十分憔悴,便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都透着疲惫。杨潇垂下眼帘,那样痛苦的折磨下,他竟然还能维持这样的平静,就像无事发生一样,该是多么坚韧,让他不自觉地想起盛放在冬日的梅花。
杨潇深吸一口气,收回走远的思绪,道:“殿下,属下依照您的吩咐派人暗中盯着,果然抓到了人,缴获了这张纸条。”
杨潇从怀中将纸条取出,来到床前呈给了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