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烟此前只觉,三皇子与谢贵妃显欲拉拢于她,定是因了欲利用她所掌妆佛之术。即便再有些别的心思,顶多不过是如取悦于太后、圣上之类。
可如今,这般阵仗……
似如豪门贵阀之间联姻求利之举,竟也用在了她一介民女之身。
“再予你们一夜时间,若然无有回音,我这头就替你们应了宸阳侯府了。”冷硬话语出口,院内尬然静默了一阵。
苏念安见宋烟烟母女二人低头默然,又咳了声,清了嗓子,缓下语气道:“我早知你们也同赵家有所往来,但赵家门第与侯府又如何能比得?王爷那日也已说得透彻,烟烟嫁于宸阳侯府,便如未出咱燕王府的门,燕王府自能顾着她。”
苏念安这一连串的话语,将宋烟烟思绪拉回,又令她陷入了赵母来探亲事那日的惶恐不安之中。
她整个人微微颤着,只顾于江柚凝在旁,勉力强撑着,可那双桃花眼中蓄着的泪珠,几乎便要滑落。
苏念安瞥了眼宋烟烟此态,跨前一步,于宋烟烟身前轻念了句:“烟烟断然不肯议亲,莫不是心头装了什么不该装的人吧?”
宋烟烟倏地大睁了眼,松了搀着江柚凝的手,慌张后退了半步,于苏念安突露凌厉的眼神之中,急切而剧烈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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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晚膳后,许是因了心事过重,愁思又深,江柚凝病容渐起,咳得愈发厉害。
宋烟烟慌了神,欲往王府延请医官来诊,却被江柚凝拉住了手。
“烟烟,娘亲无大碍的,左不过心头愁着事儿罢了。”深秋之夜,江柚凝枯瘦冰凉的手,于宋烟烟手背轻抚着,“烟烟同娘亲说说,烟烟心里头,怎想呢?”
宋烟烟却仍是垂首默立,沉默许久,缓缓再喃了那句:“烟烟不想嫁,烟烟只愿能一生安心留于王府,以报大恩。”
自江柚凝第一次向她提起赵家之事,宋烟烟便于心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一句。
她欲令自个儿确然相信,这便是她心中所求的所有,这便是最真的、唯一的真相。
如此,他人才能信她。
“哎,今日王妃之言,烟烟亦听得了。若然烟烟不愿卷入这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些无畏的权伐斗争,确需得尽早定夺。”她冰凉无温的拇指,于宋烟烟眼角拂去一滴泪,“女儿家,总得有个归宿。只有烟烟成了家,娘亲才能心安,他日……才好向你爹爹有个交代。”
“娘亲!”宋烟烟急切挥去了江柚凝手,伸臂紧搂了她,将泪水濡湿的面庞深埋于江柚凝颈间,“只要娘亲与烟烟在一块儿,烟烟就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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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秋雨突至,寒意骤增。
宋烟烟于哗然雨声中久久无法入眠,突闻江柚凝房中传来咳嗽之声,急急起身,为她加盖了一床被褥。
推门而出,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傍晚苏念安那话。
“再予你们一夜时间,若然无有回音,我这头就替你们应了宸阳侯府了。”
“烟烟断然不肯议亲,莫不是心头装了什么不该装的人吧?”
心头惶恐愈盛,宋烟烟以湿帕净面,洗净满脸泪痕。而后着衣挽发,提起油纸伞,自后门进了王府。
雨夜深深,王府廊道幽暗,宋烟烟走得急促,裙摆被不知是地上溅起的或是空中飘落的水汽沾湿,紧贴于腿上。到得萧京墨院外时,且显了丝狼狈。
她前阵虽常于萧京墨院中往来,但值守侍卫见她深夜冒雨前来,仍觉了诧异,惊讶道:“宋姑娘?”
宋烟烟正犹疑着该如何开口,旁侧行来一队穿着蓑笠的巡逻侍卫,为首的正是王府侍卫长周辙。
周辙于院外灯笼微光中,见着宋烟烟满面愁容,示意大队先行,自个儿到宋烟烟跟前,关怀了句:“宋姑娘深夜冒雨入府,可是今日气温骤降,宋夫人又有不适?”
雨帘模糊了幽暗视线,宋烟烟细望了一阵,才认出蓑帽下周辙面庞,忙回了句:“劳周大哥挂怀,娘亲无碍。”
周辙点头,追问了句:“可有需周某相协之事?”
“多谢周大哥,烟烟无事,别误了你巡逻值岗。”宋烟烟欠了欠身,感激回道。
待周辙走远,她又静立了一阵,方从怀中取了玉质令牌,呈予侍卫:“劳烦大哥同传,我寻元叶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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