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无论生死病苦,就让他自私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他想留她在身边。
“你……”俞眉远字不成句,她从未发觉自己这么笨拙,竟在他的温柔之下失了言语,只想听他一遍又一遍地温柔独白。
他的声音,胜过她生命里听过的所有乐音,天籁般动人。
“阿远,让我陪你好吗?不论你想四海为家,还是择城终老,我都陪你。”霍铮的手揉过她的发,拂开她的刘海,轻启的唇缓缓落在她额间,贴着便不再动。
冰凉的唇像在她额前开出一朵小小的白兰花,融化了她两辈子所有的阴霾与不甘。
本以为此生无涯,却道峰回路转,终遇所归。
“霍铮,我们回云谷吧。”她微仰着头,伸手圈住他的腰,不再拒绝。
霍铮的唇稍离她的额,奇道:“为什么?你不是想去游历?说好了,等你的事一完成,我们便游山玩水……”
“杨姐姐说你的病不能再拖,该回去了。”俞眉远低头轻轻靠到他胸前。
“如心告诉你了?”霍铮眉头一蹙,“那你还……”
“我还什么?你是觉得自己病重不想拖累我么?霍铮,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身染顽疾,而我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这些,若我计较,当初就不会鼓起那么大的勇气把心意告诉给你。你可知,那是今生对爱情最后的勇气……”俞眉远叹道。
杨如心虽没直说他得了什么病,但霍铮重病和他的寿命,她上辈子就已知道了。
“阿远,对不起。”他对一年半之前的事仍旧心有余悸,每每想来都既疚又痛。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怪你了。”俞眉远摇摇头,蹭得他胸口痒痒的。
“可是阿远,若我回了云谷,以后恐怕就出不去了……”霍铮抱紧她,有些淡淡的失落。
他自小便知自己命不久矣,早就堪破生死,从未有过所求,亦无可恋,不怕死也不求生,命长命短不过随天意而已,直到爱上她。
“阿远,你是我的生有可恋,你让我害怕死亡,害怕分离。我霍铮一生,从未为自己求过一件事情,除了你。我如今只想陪你做你想做的事,哄你开心,宠你至死。”他吻上她的发,轻嗅她发间玉兰香。
他的前半生,为家国江湖;他的余生,只为她一个人,袖手天下。
“霍铮。”俞眉远忽抬起头,媚眼如丝。
“嗯?”他低头。
“我想回云谷,你得听我的。”她说罢,踮起脚,闭了眼。
霍铮倏地睁大眼,心脏一停。
怀里的姑娘太出人意料。
软糯的唇贴来,轻轻在他唇间一啄,他便觉得全身血液都涌到了脸上。
俞眉远的大胆,也就仅止于此。
小鸟般啄他一口,她已满脸通红地把头埋到他怀里,恨不得钻进去。
霍铮意犹未尽,久久无法从这瞬间的甜蜜里醒来。
俞眉远却又突然抬头,狐疑地四下望去。
“霍铮,你有没有听到铃铛的声音?”
“没有,怎么了?”霍铮不解。
俞眉远收回目光,觉得奇怪。
是错觉吗?那阵铃声似有若无,从树林深处传来,带着勾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