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家掌柜万分恐惧地找到张琼及的时候,张琼及还是满脸的笑容,一边侍弄着后院的花草。一边十分淡然地朝着找来的张掌柜问道。“怎么样?”“外头糖霜的价格涨到多少了?”其中飘然出尘的气质,颇有一种‘真名士,自风流’的感觉。“这个……”张家掌柜哆哆嗦嗦,如丧考妣。低着身子,小声说道,“家主,我们可能被凌家给算计了。”“什么算计不算计,我问你糖霜价格涨到……”忽然,张琼及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猛然转头看向了张家掌柜,语调有些拔高,“你说的算计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是。”张家掌柜肥硕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苍白着脸看了张琼及一眼,低声说道。“家主,您先做好一个心理准备。”“接下来我说的话,您可一定要抗住。”“说!”张琼及隐隐已经感觉到不对了。但他乃是一部尚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出多大的事?还要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张琼及觉得,大可不必。“呃,在我们以八十两银子一斤的价格买下了两千斤糖霜之后,市面上的糖霜全都降价了,现在……现在是三两银子一斤。”“我们亏了十五万四千两,这还是按照三两银子一斤能全卖出去的情况下计算的。”“多少?”嘭——张琼及刚刚惊呼一声,便感觉到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子里面,眼前一黑,重重摔在了地上。“家主,家主!”“来人啊——”半个时辰之后,张琼及才在郎中掐了半天人中的作用下,悠悠转醒。他转头看向了守在床边的张家掌柜。奋力地吐出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咱们张家所有的生意加起来一起变卖,这些欠的银子还的上吗?”张家掌柜面色难看,摇头吐出了三个字,“还不上。”“……”张琼及沉默了片刻,问出了第二句话。“咱们的债主,哪些好得罪,能不还银子?”张琼及想着自己乃是一部尚书,这京城里还没有几个得罪不起的人。“咱们的店铺都抵押给了两个王爷,还从他们手中又借了一大笔,若是想赖账的话……”张家掌柜脸上表情都扭曲了,“是不可能的。”“呼……”张琼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恨不得再次晕过去。但他此时却被这个消息弄得脑子都快要炸开了。见张琼及沉默了下来。张家掌柜提议道,“家主,这件事九成九就是凌家干的,咱们要不要趁着时间还来得及,找凌家人,将银子还给我们?”张琼及嘴角一抽,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我张琼及愿赌服输,还丢不起这个人……”……“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马车颠簸中,在凌若霜探究的表情中,周谦笑呵呵地回答道。“你怎么知道他……”凌若霜眼中更加好奇了。“很简单。”周谦笑着分析道,“张家和你们凌家有仇,但即便如此,张家还是愿意遵守规则——至少是在他们制定的规则中行事。”“即便输了诗会,报复也在规矩范围之内。”“此次被你们凌家坑了个大的,在张琼及看来这是棋差一着。”“是在商战上技不如人,是输了!”“既然是输了,那就得认!”“虽然十六万两数目巨大,但对于张家来说,这些银子短时间内还是可以筹措出来的,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但绝对还没到输不起的地步。”“原来如此……”凌若霜双手支着下巴,一双月牙眼弯弯,歪着头看着周谦。认可地点了点头。“周公子这么一说,我才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果然,爹说的没错,跟着周公子能学到许多的东西。”凌若霜看着眼前举手投足都满是自信的周谦,表情莫名有些追忆。遥想第一次见面,周谦还是个写诗赚一百两银子,拿了银子就跑的落魄书生。那时候的他满身都是补丁,凄惨不已。这才多久,便已时过境迁。想到这里,凌若霜的眼底也带上了一丝崇拜之色。一路走到这一步,周谦的才华毋庸置疑,他的那份心性也的确是万中无一。至少。凌若霜在整个京城里,都没有见到过周谦这般的人物。见凌若霜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此时马车中又是孤男寡女。“咳咳。”周谦轻轻咳嗽了一声,缩到了角落中。“凌姑娘,我有些乏了。”“就不与你说话了。”“先睡了。”……此时,皇宫之中,晋皇和站在他身边的司马如雪听着从刘瑾口中说出来的近日凌家的消息——准确的说,是周谦的消息。两个人的表情分外的精彩。“就这般,周谦帮凌家出谋划策,四天时间不到,便将张家十六万白银掏空了。”“另外。”刘瑾看了司马如雪一眼,“周谦还给长公主殿下出了个计谋,坑了张、周、李三家小辈一共六万多两银子。”“短短四天不到,便能让我大晋一部尚书如同失了魂一般,自愿一步一步走进他布下的陷阱。”“这般手段,即便是朕也闻所未闻。”“一阵心惊啊。”司马如雪点头,跟着说道,“我还说这两日的动静这么大,凌家自导自演唱什么大戏呢。”“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一点矛头都不显,却是在针对张家。”“今日之前,怕是张家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个陷阱是为他而布置的吧?”“这个周谦,很有手段。”司马如雪忍不住如此评价道。“呵呵。”晋皇冷笑一声,“朕现在只想知道,张琼及如何还上那十六万两的亏空。”“朕早就规定了官宦之家,禁止经商的法令。”“许多人阳奉阴违。”“这张家怕是也在其中。”“若是还上了,朕便当不知道,若是还不上,就别怪朕了……”身边,司马如雪摸着下巴,眼中光芒忽然一闪。“父皇,儿臣想去清水县走一趟,当个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