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八点半,灯火辉煌,宾客云集,丝竹声穿梭于整个宴会。贺老爷子在万众瞩目下悠然走上台,他声音仍旧带着年轻时掌控一切的威严,“感谢各位莅临我贺某的生日宴,在我生日宴上还请大家切莫拘束,切莫生分。”
他顿了顿,贺玺之拉着贺闻溪从他的身后走了上去,他略一回头便看到了闻溪。她那浅浅的茶色眼睛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贺老爷子如是想。他在瞬间想起了贺卿之,眼眶略微一湿,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闻溪的头,道:“这孩子是我的亲外孙女,名唤贺闻溪,是我们贺家的掌上明珠。今儿个也算是她的首次亮相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了闻溪身上,只见她不慌不忙落落大方的朝众人微微一笑,闻溪以为的平常略显拘谨的一笑,于众人眼中却让人想到了那清晨沾着朝露的娇嫩花儿,莫名的惹人怜惜。
这样的场合如若是稍稍懂得如何运营的人,这时便应该是在众人的目光下为自己的外公献上祝贺礼,说几句好听的话博得满堂喝彩。
可是,闻溪不是这样的人,贺家也并非是需要儿孙如此的家族。
闻溪早已经私下在家时便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贺老爷子了,是一个深蓝与白色相间的普通围巾,若一定要说这个围巾有甚特别之处,那么也不过是这个围巾是闻溪自己向别人学来的手法所制的罢了。
贺老爷子当时收到礼物十分高兴,但觉得自家孙女不必为自己的生日耗费那么多精力做这些东西,口里虽是说了闻溪几句埋汰的话,但心里是十分快活与高兴的。
闻溪既然已经在私下送礼与他,自然也不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再送一遭。如若再送一遭,也不过是满足观者的好奇心罢了。他们贺家,还不需要如此哗众取宠。他们的生日宴,只要符合礼仪也便足够了,其他的当叫他们如何便如何。
今日只叫他们众人见着了贺闻溪,便也算是初次亮相完成了。其他的,什么都无须做了。贺家虽是低调,却傲然到了骨子里。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们拥有傲然的资本。
之后贺老爷子带着闻溪去见了他的几个至交好友,闻溪自然顺从没有意见。
没有人会一直带着你。
即便贺老爷子深怕自己的小孙女遭受他人的欺负,却深知自己不能一直带着她。这样的场合,在她进入贺家之后就注定是无法避免的。不论,她是否喜欢。所以,总要让她自己去适应这样的场合。于是,在带闻溪见了几人之后,贺老爷子便开口让闻溪自己寻乐子玩去了。
耳畔是现场弹奏的流畅欢快的钢琴曲,有女子肆意的欢笑打闹,也有男女随着音乐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也有人在低声交谈,还有觥筹交错间杯盏相碰的声音,这些都是属于这方丝质屏风外的热闹。
一方屏风仿佛将之隔成了两个世界。闻溪坐在这方屏风后的沙发上躲清静,她对于这些人际交往仍是没有多大兴趣,甚至是不耐的。她不喜欢他们的眼神,赤裸裸的估量商品价值的眼神,自以为隐秘的打量,实则被闻溪一眼看穿。
闻溪手里端着一小块慕斯蛋糕,小心翼翼的吃着。大概是因为这块地儿距离食物最近,所以反而清净,毕竟,那么多人里除了少数几个是真心为了祝贺贺老爷子生日来的外,其他人都是为了来贺老爷子的生日宴上结交有利者,亦或是有其他目的,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在吃食上呢?
这么一想,便觉得贺老爷子为了她的首次亮相真是委屈了他自己成全了别人。
女子的轻笑声越老越靠近屏风,闻溪在吃着蛋糕的动作顿住,只听到似有几个女子在边挑拣着食物,边轻笑谈论,女子的笑声轻轻的,像被风轻抚过的风铃发出的叮铃响声。
闻溪只是对外来人可能侵入她的领地而感到一丝不耐,但对于她们谈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她低下头,准备继续对付那块慕斯蛋糕,却意外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那个贺闻溪是贺卿之的孩子吧?”女子的声音并没有疑问,似是只想通过别人的口来确定自己的内心答案。
这样的轻佻的口吻,让闻溪好看的眉头略微皱起,任何人在听到自己的母亲被这样轻佻不尊重的口吻提起想必都不会多舒坦。
另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声音近得仿佛就仅仅几步之遥,“是呢,听说刚被认回来。”
“呵,谁知道是不是呢。”又一道声音,这声音让人想到“大珠小珠落玉盘”时的美妙意境,但那说的内容却让人觉得刚刚的感觉全都是错觉,应是那串了珠子的链子断了,一颗颗的珠子掉落至地面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