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如染墨,庭院中,雨打芭蕉,晓风簌簌。
四季常青堂被兰亭和从里面封上了,谁也不让进。
兰清宗背手站在灯笼下,任风吹着雨滴溅在脸上一动不动望着四季常青堂的后廊子。
老太太犯了头风,额上绑着遮眉勒歪在榻上守着高烧不退的兰香馥抹眼泪。
兰亭璧将一袭靛青的披风披在兰清宗的肩上,温声劝道:“父亲,莫被风吹雨沁受了凉,还是回屋吧。”
兰清宗清冷的脸上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却道:“咱们兰家多痴情种子啊。”
兰亭璧自幼熟读家史,自然知道的很清楚,几乎每一代都有那么一两个痴情人。
“你大哥算是废了。”兰清宗露出一抹嘲弄的表情,“我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
兰亭璧不敢答话。
片刻,兰白圭从屋里走了出来。
兰清宗就道:“你们都是不中用的,没出息的,幸好我还有个长孙可培养。圭哥儿,祖父做主给你纳一房良妾吧。”
兰白圭一瞬惊愕。
兰亭璧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怕了,有一个儿子因情废了就够了,孙子是万万不能再出意外的。
兰白圭也反应了过来,低下头道:“听祖父的。”
——
雨疏风骤,凉意习习。
楚淳懿站在凉亭里吹箫,箫声呜咽,和着风声雨声,声声凄凉。
一个穿着小厮衣裳的人从回廊上哒哒的跑了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楚淳懿的腰,压抑着兴奋道:“我听闻兰家大姑娘快要病死了。”
箫声止,楚淳懿垂下手臂,任由小厮抱着他,淡笑道:“不还有兰家二姑娘吗,你既不愿意娶,只好我来娶,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大业。”
“不,是咱们俩的皇图大业。”小厮郑重的承诺。
楚淳懿唇角勾了勾,拍拍他的手背。
——
兰家长媳病亡,吏部左侍郎兰亭和病辞,兰家大姑娘性命垂危,种种变故都被整理成了一本册子由一个穿着蟒袍玉带的老太监呈给了皇帝。
英华殿里云雾缭绕,热气腾腾,天授帝躺在贵妃榻上,手捻一粒金丹在鼻端嗅闻,他闭着龙目,一脸享受。
“陛下,兰府的秘奏到了。”
“放那里吧,朕得空看。”
“是。”
——
转眼已是中秋,安王府也热闹起来,楚天苟的奶娘宋氏领着府里的丫头小子们在廊子上糊灯笼制灯谜。
吊挂楣子上挂着的鹦鹉扑扇着翅膀一个劲的喊:王妃起床,王妃起床。
青雀用玛瑙盘端了一盅鸡汤走来,听着鹦鹉喊的话忽的就落下两行泪来。
但很快她又自己擦干净,扬起小脸故意大声的道:“宋嬷嬷,你们小点声,仔细把王妃吵醒了。大昭小昭,快把铜锣给我放下,敲的我脑仁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