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赶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两个叠在一起的模糊人影,听见的是阿兰痛苦挣扎,还有容洄不堪入耳的话。
一脚将容洄踹倒,遥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提剑也干脆利落。
容洄下半身被完全斩断,从大腿根近处分成上下两节,即使血被止住能救回来,人也已经废了。
容洄没想到他竟然赶了过来,更没有想到遥徽的剑术不曾生疏,这一刻他才看清了遥徽的眼睛。
眼眶里仍被一团白色阴翳覆盖着,但黑色瞳孔的轮廓已经清晰。
“你难道能看得清楚了?”疼痛已经使得容洄面颊扭曲,连声音也开始发虚战栗。
“不管看不看得清楚,收拾你还是够了。”
收剑入鞘中,遥徽才冷漠答了一句,转身走到重行身边,一边轻柔把她抱起,一边吩咐此时跟来的亲卫。
“叫府中驻守的龙族王军来,现在府中出了刺客,意图行刺时被孤发觉,为求自包孤将其刺伤,即刻叫府中驻守的王军过来捉拿刺客。
今夜关于夫人的事情,叫府中所有人的嘴都闭紧了,但凡孤听到有人提及一个字,一律就地格杀。立刻请任意风去孤房中,不许张扬半分。”
重行被他抱在怀里,外头还裹了厚厚披风
遥徽动作很轻柔,脚步却越来越快,重行能感受到,他平稳的步伐之下,心中已是焦急不安。
突如其来的横祸,想必在他心里留了一根刺。
今日之前,她于他而言,是一朵留在身边的解语花,逆境风雨里,正是让遥徽舒心解乏的幽香。
今日之后,她于他而言,是一个沾在身上的泥点,每见她一眼,怕是都会让遥徽想起今日之耻。
重行不觉得他可以容忍,这一路上倚在他怀里,眼泪默默无声往下掉,心中有一种莫大的无望。
难道一切又白费了吗?
建立信任与喜爱,需要长久的心思和等待,而让一切崩塌,只需要一夜之间。
遥徽虽然看的不清楚,却能感受到落在胸口的眼泪,把她放在自己床上时,动作也尽量小心。
任意风进来的时候,听涛院外围起层层重兵,到了遥徽的屋子外面,接着又是严加看守的亲卫。
门口是阿财守着,屋子里却只有遥徽一人,其他的随从侍女,已经尽数被遥徽清出去。
任意风已经察觉到不寻常。
走近一些,任意风才看见,薄纱床帏之下,躺着的是遥徽极宠爱的女子。
可衣衫破碎,还伴着一片片的血污。
“阿任,她伤得不轻,你仔细看一看。”
遥徽垂首坐在一边,身上还穿着寝衣,声音很轻很缓。任意风在遥徽身边很久了,深得信任之余,他也为遥徽办了很多事。
这样的语气,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虽然样子还是不懂声色,但相比前日任意风过来配药时,人好像在这一日的功夫里忽然就憔悴了。
因为眼睛还未完全痊愈,遥徽不能看见她的情况到底如何,只能不断问他看见诊断的情形。
床上的女子双眼紧闭,眼角还挂着泪珠,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眉间紧蹙神情哀伤痛苦。
任意风经验老到,这样一副情形,很快就猜出原委,顿时也忍不住心惊。
他揣测着遥徽想要听的话,斟酌思量再三,才低声如实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