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坊的众人以吴易为首,许多事为他马首是瞻。
而绣坊于重行而言是第一站,必须走稳走好,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如莲只是第一步。
重行看着他们不知所措,心中大为快慰,面上仍是温和地微笑,然后从匣子里又拿出几张薄纸。
“既是凭本事说话,技不如人便该退位让贤,而且除了如莲之外,沧州还有许多绣娘,想来有些事情不会耽误。
不过我不是刻薄之人,吴易大师傅劳苦功高,既然年事已高,应该回家中好好将养才是。
原本我也准备好了银两,可吴易大师傅说绣坊有绣坊的规矩,我认为所言极是,尤其账目不可出错,于是稍稍留心些。”
重行说着扫了一眼,然后将那几张薄纸推到吴易面前,坐在吴易身边的账房先生立时汗如雨下。
一份是绣坊的账册,一份是那日线庄和养蚕户的账册,一份沧州花楼的籍契。
最后则是一份借据,借银钱的人是吴易的儿子吴缺,还了部分,欠缺一些。
巧合在于,绣坊采买的账目并不能对上,而挪用的日子正是吴缺还上部分的期限。
其中原委已经十分明了。
技不如人,人品有亏,年老力衰,自然是留不住了。
不仅是这里,经过今日一遭,整个沧州有名有姓的绣楼都不会留。
重行做的很彻底,不仅把欠条赎下来,给了吴易,就算作和绣房两清。
吴易怔怔站起来,拿住那欠条的手微微颤抖,无话可说,默默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队护卫,一个花楼妈妈,一个钱庄伙计。
都是阿财按重行吩咐,前一日说定,原以为这吴易骨投会更硬一些,如今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重行没有拦着,而是将手伸进匣子,接着眼睛落在了两个男人身上,是刚刚接过吴易的话,议论最难听也最大的那两个。
嘴巴不干不净也就罢了,对上不敬随意冒犯,重行定然不会手软。
果然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其中一个引诱良家又将其抛弃,另一个欺骗好友窃取家财。
重行寻来苦主仇人,当面对峙完全躲无可躲。
那两个人倒十分识趣,即刻跪下来求重行保他们一条命,说得极为诚恳信誓旦旦。
重行并不理会,直接赶了出去,果然两人立刻露出本性,说得简直不堪入耳。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如果你们胆敢继续诋毁,那就只有官府一条路了。”
重行笑吟吟说完,从匣子里拿出半个金元宝,轻轻一扔,其中一个立时住嘴,另一个也面如白纸。
若说刚刚见她料理吴易,臣玉一时只是震惊,看到这元宝后,眼神中的了然和众人一致。
不过绣房中其他人,眼里更添一层恐惧。
绣房能上贡皇都,自然面上私下的收受不少。
扪心自问,谁没有一些阴私,而且新来的少东家着实厉害,谁也不想做下一个。
重行打量一圈,众人已经恭敬,慢慢将匣子合上,威已经施够,再多就过犹不及。
此时该立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