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狗,你拦着我做什么?”
林元森心说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非要和李星垂交朋友,如此骄纵的个性,跑出来历练难免吃亏,他的家人竟然也放心。
“你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然引人注目,今日是花灯节,再闹的话,难免不被有心人注意,猜到你是一只妖兽。”
他说的话其实很中肯,李星垂心底里也明白,还不到肆意张扬的时候,“方才是我冲动了。谢了,我又对不住你一次。”他这回没再多说别的,想起临行前他爹嘱咐过的话,再打量面前一脸苦相的松毛狗,头一次疑惑起来。
族内众猫对犬妖的看法向来以嫌恶为主,李星垂打小便耳濡目染。他爹常常欲言又止地提点他,妖和人一样,有好有坏。犬妖多心地淳厚,日后在尘世间若是遇上,倒不妨相交一二。
不过,犬妖的气味很臭,这点绝对是真的!
李星垂在花店门口磨了半天爪子,好不容易见着钟晚出来,立刻蹦到他身上闻了一通。除了花香果香以外,钟晚的身上明显染上了一股脂粉的香气,若说他和赵晴晴没有肢体接触,鬼都不信!
“林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钟晚抓起林元森的手背,仔细察看那一排血色的齿痕,愣了几秒后,他忽然反应过来,抓起李星垂的后颈训斥:“三黄,这些日子是我不对,把你的脾气宠得越发大了,竟然咬人。林大哥不过是替我抱着你,他为人敦厚,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为何要伤他?”
林元森白日里在山林中打猎,在钟晚忙农活的时候会帮他照料果树,一向勤勤恳恳。相比之下,三黄任性骄纵惯了,钟晚害怕这回它咬了熟人,下回就敢咬着贵人,到时候自己一介白丁,怎么保得住这稀有猫咪?
这事,李星垂心中的确愧疚,可他同时又憋屈得很。
作为一名随从,钟晚不先检讨自我,反倒来批评主人,这是什么道理?在妖境内,凡人随从对猫妖莫不是毕恭毕敬的。妖境内灵气充沛,猫妖通常都不会太拘束随从的行动,说是服侍,也不过是平日里整理房间不至于落灰罢了。因着妖族常常一出门便是数十年,而凡人在妖境能得到千百年的寿命,所以被猫妖选去做随从的人,全都感恩戴德。
李星垂从不曾受此委屈,也不懂得钟晚为何没主动跟自己提过进妖境修炼的事。照理说,先前显露的种种迹象都足以让凡人看出他的妖族身份。在别人面前李星垂还掩饰一下,可在钟晚面前,他一向表现得心智超凡,还看得懂书。那次钟晚被抓,县衙离盈满村可是有足足三个时辰的脚程,就算钟晚是个笨蛋,也该明白一只寻常的猫是绝对找不到地牢里去的。
猫主子心里暗暗着急,钟晚却越发担忧将来有人觊觎三黄的事,和赵晴晴匆忙聊了几句,约定下次在村里见面,商量种荔枝树的事,便匆匆离开了镇上。
回程的路上,林元森不住劝道:“阿晚你且放宽心,三黄不过是喜欢粘着你,才一时生气罢了。”
“你别为它开脱。”钟晚面沉如水,“我就是平日里太宠着它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它。”
你还敢收拾我!
李星垂炸毛了,喵嗷着抗议,钟晚却不理他。
哼,等本妖修炼到三尾能变身了,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收拾我。
回到村里,钟晚一路拎着李星垂回到里屋,把他往床上一按,照着屁股的位置狠狠地打了上去。
李星垂脑中轰的一声,彻底蒙圈。就是他最顽劣不堪的时候,也没被长辈们这样对待过!
落在两团小软肉上的巴掌一下一下,打得李星垂委屈又难受。他不是不能反抗,但钟晚细皮嫩肉的,还日日供给他灵气,让他反过去咬一下,他还真下不了口。
打了三四十下,钟晚终于停手,坐在床边不说话。李星垂自个儿翻过身,幽怨地朝他望去,眼神接触间却愣住了。只见钟晚的眼睛红红的,虽未落泪,但显然是被惹得伤心了。
李星垂一时失措,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傻随从是动手的人,怎么看上去反倒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