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有动作,那两人便落荒而逃,翻窗不见影子。
谢承阑上前两步与他齐肩,莞尔,他才忧心道:“你就这样放人走了?”
他不大敢想,燕衡刚刚那样杀出来的样子,被有心人传了出去,燕衢会作何感想,又会怎样地疑心重重。
那两人逃出去的那一瞬,他本想出手阻止。但转念一想,燕衡也不是那么不仔细的人。他觉得,燕衡或许有自己的打算和考量。
“崔家横在中间,高平琛很清楚,我的好皇兄这会儿可不大想动我。”燕衡扔刀拍手,嫌恶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把我的事抖搂出去不重要,皇上要是知道他高平琛干过这种蠢事,也不可能继续用他了。他虽然没脑子,但这么简单的道理,能想得明白。”
谢承阑不置可否,盯着他低垂的侧脸,犹豫开口:“你……没受伤吧?”
“我命硬。”燕衡自嘲一笑,偏头对上他眼睛时忽然顿了顿,蓦然抬手。
见他有此动作,谢承阑没有躲,只是极轻地皱了皱眉。燕衡笑了笑,拇指划到他脸颊,擦掉那一抹血迹。
他很快收手,不显露任何情绪,言语不在意道:“托谢兄的福,护送我这一程。”
“不用谢我什么,祸害遗千年,你说的。”谢承阑别开脸,只觉得脸颊发热。
燕衡毫无察觉地低笑两声往门口走:“去看看高姑娘和崔云璋他们。”
“我想不明白。”谢承阑跟在他后面,盯着背影,“既然他已经是北庭长史了,为什么还费尽心思同我过不去?还有,你和他,有什么恩怨?”
“人总是贪的,光是一个长史,还远远不够。他们只会觉得,那些更适合自己的位置,能用尽手段得来,也是一种本事。”燕衡只回答了他话里的前半句。
前堂酒桌上,那些个羽林卫倒得个七七八八,解霁安和崔云璋在房间昏睡过去浑然不觉。
事发时崔栖在外帮忙取药,回来时一堆人才睡醒的模样,她还正觉奇怪。直到她要拿药给高平柳,进屋却瞧见满地狼藉,以及脸色阴沉的燕衡二人,她才发觉不对劲。
“怎么了?”她提着心问了一句,看向神色稍好的谢承阑。
谢承阑沉眼无声,视线撇到燕衡脸上,像是担心,又像是在确认什么。燕衡则闭眼吐了口气,捏着手上什么东西,道:“高平柳不见了。”
崔栖难以置信瞪大双眼,正想问个究竟,燕衡又转头看向某处道:“是个硬茬。你今晚呆在这儿,稳住这两个。”
崔栖顺着他视线看去,地上神志不清的,正是高平柳的两个贴身丫鬟。
“叫崔云璋下来看好了。”燕衡语气凝重地对谢承阑说道,“羽林卫里有皇上的人,这件事暂时不能传出去。”
“你真要去?”谢承阑紧声问。
“他不敢拿我怎样。”燕衡瞄一眼窗外渐大的雪,目光渐渐回落到手上被捏得皱皱巴巴的纸张,只能看见角落扭曲的“徊”字,“等会儿有人问,就说强盗来过,我受惊不浅,早早睡下了,谁都别来打扰。”
谢承阑道:“我跟着你吧。”
“谢兄啊,他不敢动我,但杀你可就易如反掌了。”燕衡扯扯唇,说前半句话时还用着玩笑的口吻,“要知道我五皇兄被就地正法后,那两千精锐可都跟了他,背地里有多少人手,还是个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