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咱们这往哪儿去呢?”车夫陪笑问道。
时玉梅睨了桑婉一眼,道:“还是问你们大奶奶吧!你们大奶奶才是正儿八经的时府主人!你这人好不知趣,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不怕回头大奶奶给你排头吃!”
“我从未逛过青州城,况且也没什么要买的,听大姐的吧!”桑婉微微一笑,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我更没意见,都听大姐的!”时莲也忙笑着表态。最不敢惹大姐的其实是她,因为万一大姐生了嫌隙在母亲面前说点什么,她连个帮自己分辨一二的人都没有!若非却不过桑婉的面子情儿,且明白她邀请自己的意思,时莲根本就不会出来。
时莲打定主意今日只乖乖的做陪衬,一个字也不肯多言。
“去城东广和大街,我想去那儿看看首饰!”时玉梅便吩咐道。
“是,大姑奶奶!”车夫脆声答应,甩起鞭子,车轮辘辘,轻巧的朝广和大街方向驶去。
这一条街是有名的金银铺子、胭脂水粉街,宽阔笔直的大道两旁大大小小的店铺鳞次栉比,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时玉梅轻轻撩起车帘一角朝外看去,顿时一喜,轻叹道:“还像从前那么热闹,一点都没变!哦不,比从前可热闹多了,好多家店铺似乎先前都没有呢!瞧这些门面,啧啧,真不是别处轻易比得上的!”
时玉梅话音落后,一片寂静,桑婉和时莲都没有接话。
桑婉对她是敬而远之,天天受人家冷嘲热讽不得不忍着也就罢了,却没有主动巴结讨好的义务;时莲则是不想惹事,便也没开口。
场面一刹那有些尴尬。桑婉和时莲下意识相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一抹无奈。
时莲忙干笑了笑,说道:“大姐说的是……”
桑婉和时莲虽然没有直接交流,但两人无声沟通的默契仍是落在了时玉梅的眼中,想到她二人素日里关系也不错,而自己跟她二人哪一个都算不上好,时玉梅心中突然有种没来由的失落和空荡。一种自己是局外人、跟别人格格不入的感觉油然而生。
时玉梅哪里受得了这个?心里发起酸来,便冷哼一声,咄咄逼人向时莲道:“我说的是?我说的什么是呀?是什么呀?想不到嘛,三妹对这外头的街市还挺熟悉的嘛!”
“大姐……大姐说笑了……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三次出来逛街呢,我哪儿懂呀……”时莲一慌,勉强陪笑道。
“不懂就别瞎附和!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装模作样!”时玉梅没好气瞪她一眼,索性连桑婉也嘲讽上了,“咱们时家人素来实诚,别跟那不相干的学得口是心非!”
时莲脸上涨得通红,垂了头不敢再言语,下意识委屈的朝桑婉瞧了一眼。
桑婉压根没理论时玉梅说了什么,只拿自己当一个管事,淡淡笑道:“这一带倒是挺热闹,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去!”时玉梅见桑婉若无其事的神情自己反倒气得不轻,提高声音没好气道:“给我快一点!在琼芳阁停下!”
“琼芳阁……那不是在城南杏花坊那边——”车夫一怔。
“对!就是去那儿!怎么?”时玉梅更没好气。
“是、是,这就去,这就去!”车夫暗骂自己多嘴,慌忙赶起了马车。心道大姑奶奶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哪怕她要自己赶着车绕青州城转圈自己也只有听命的份儿,连大奶奶都不同她计较,自己多嘴岂不是活该挨骂!
桑婉和时莲自然也没意见,反正逛街本来就不是两人的主意,也不是两人的目的,时玉梅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这一天平平安安的过去了便皆大欢喜。
琼芳阁是城中有名的银楼,专做上等首饰的生意,是一位福建商人在十多年前所开,如今那福建商人全家都已扎根青州了。这银楼经营得也一直稳稳当当,虽甚是低调,但属于闷声发大财那种,在青州上流社会中名气不小,每年少说也赚个十多万两银子。
“哟,这不是时大小姐吗!快请、快请!您可是稀客,好久没见您了!这两位夫人和小姐是——”
掌柜的一见时玉梅忙笑着亲自迎了上来,不过,他却不认识桑婉和时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