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郑筠,是绝对不可能和这些低贱胡姬成为朋友的。
所以,他真的是郑筠吗?
后面?三日,鱼扶危没?有再和胡姬行乐了,而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借酒浇愁。
那颗世间至宝的佛顶舍利,就随手被他扔到一旁,他掌心,则紧紧握着一颗碧色夜明珠。
这是李楹给?他的夜明珠,他从未离过身。
他端详着那颗夜明珠,有时候笑,有时候哭,他会?哭到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喃喃问着自己:“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到底是郑筠,还?是鱼扶危?
他就一个人关?在房中,酩酊大醉,苦苦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没?有去?问知识渊博的大儒,没?有去?问三教九流的胡姬,而是自己一个人,想着这个问题。
自父亲去?世以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撑起偌大家业,在人鬼两界周旋,成为富可敌国的鬼商。
他不需要靠其他人。
不像郑筠,性情?怯懦到被王燃犀胁迫着去?杀害李楹,犯下灭族之罪,将把柄自动送到太?昌帝手中。
所以,他真的是郑筠么?
一个世家,一个商贾,一个高?贵,一个低贱,一个温润,一个不羁,一个果决,一个怯懦,投胎转世,他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这可能,就是地府故意为之吧。
究竟要做谁,地府让他自己选。
大醉七天七夜后,鱼扶危握紧手中的碧色明珠,跌跌撞撞爬起来,捡起了扔到一旁的佛顶舍利。
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鱼扶危重新去?了地府。
去?地府之前,他见了一直要求见他的何十三,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何十三先?问他去?哪,他说,我?要带一个人,回长安。
何十三又问,那人是谁?鱼扶危没?有回答了,反而问他:“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何十三低下头,他咬了咬牙,说道:“鱼阿兄,有件事?,我?想问你。”
何十三说的事?情?,是有关?崔珣的事?。
当日丁靖在朝堂上说出崔珣没?有投降突厥,并且照顾五万天威军家眷的事?,他希望群臣能一字不漏地将他的澄清说给?百姓听,隆兴帝自然是严令不许外传,违者严惩不贷,但他却不知道,总有一些人,心中除了忠君之外,还?存在着良知这个东西。
丁靖为崔珣澄清的话,到底是传遍了整个长安,何十三也知道了,他愕然之下,去?问阿蛮,阿蛮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一场,或许,她是想到了她对崔珣的冷言冷语,又或许,她是想到了她在阿兄坟前,扔在崔珣面?前的那匣铜钱。
她对何十三道:“望舒阿兄的事?,我?并没?有比你多知晓很多,但是,十三,我?可以告诉你,他散尽家资,照顾我?们,是真的。”
何十三呆住了。
这些年,一直有个阿兄的朋友,托人送给?他们银钱,照顾他们生活,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位恩人,也想去?向那位恩人亲自致谢,但恩人却从不现身,让他想谢都没?办法谢。
却原来,那位恩人,是他最痛恨的卖国贼,崔珣。
他面?有惭色,鱼扶危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日你闯入崔珣府邸,用石子将他砸伤,结果被大理寺责打了二十大板,卧床不起,我?买药送给?你,其实那药,不是我?买的,是崔珣买的。”
何十三彻底呆住,鱼扶危叹了声:“当日我?说,你欠赠药之人,一个人情?。”
他道:“十三,你是欠崔珣一个人情?,更欠他,一句道歉。”
话音未落,何十三已瞠目结舌,失魂落魄。
他想起了他砸在崔珣额头的那块鹅卵石,想起了从崔珣额角缓缓滑落的血色玉珠,少年的悔恨之泪,顿时滚滚而下-
生死道,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丛中,李楹气若游丝地往前爬着,虽然她知道,她怎么都爬不出这片虚无,但是,她还?在往前爬着。
只要她还?没?有魂飞魄散,她就不会?放弃。
她的手肘已经?磨破,衣裙更是脏污到看不出以前颜色,四周的红色曼珠沙华枝叶左右摇曳着,似乎在嘲笑她的白?费力气,她昏一阵,醒一阵,醒的时候,她就在竭尽全力,要爬出这片虚无。
再一次陷入昏沉时,她感觉到有人一声不响的,将她从地上抱起。